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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拜會:接下來該做什麼?

2021-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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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關係在特朗普執政期間急轉直下,然而喬·拜登總統上台後,這種趨勢竟然出人意料地延續下來。終於,拜登總統和習近平主席舉行了會晤——是以視頻的形式,這也許將成為後疫情世界的新常態。但願他們的視頻會晤阻止了兩國關係的快速下滑,可接下來呢?

首腦之間進行一次彬彬有禮的交談,還只是第一步,雖然有必要,但遠遠不夠。估計,此次會晤代表了雙方對溝通的承諾,不僅是首腦之間的溝通,也包括各級決策者之間的溝通。從1949年到1972年,中美兩國政府之間基本沒有聯繫,這導致了“朝鮮戰爭”這一災難性的後果。雙方不應減少對話,倒退回可悲的過去,而應該利用即將到來的兩國關係破冰紀念日,刺激雙邊關係重置。

當然,從某些方面說,今天的雙方關係要複雜得多:兩個實力強大的大國正在同一國際空間內競爭。那麼,北京和華盛頓的領導人該如何處理這一多層面的關係呢?拜登與習近平談話最重要的一點也許就是:關鍵是不允許競爭變成衝突。

無疑,對中國持強硬批評態度的人會爭辯說,為了和睦而不惜一切代價,是不可接受的。原則上這是對的,但很難想像有什麼重要的原因要打一場戰爭。美國和中國是競爭的,但太平洋分隔開了雙方的國土和軍隊。中國不會威脅美國的生存利益:任何可預見的軍事衝突都將發生在中國的邊界附近。而且,與北京重度競爭的潛在代價不是阿富汗/伊拉克,而是朝鮮/越南,這是最起碼的,也許還更糟。在這種情況下,兩國都有充分理由為避免戰爭建立堅固的防火帶。

讓兩國關係變得尤為複雜的是雙方存在諸多持續不斷的分歧——投資、貿易、知識產權、台灣、領土主張、宗教自由、新疆、西藏、香港、經濟制裁、氣候變化、“一帶一路”倡議、網絡安全、新冠疫情,等等。其中一些看起來能合作或妥協,另一些則如喬治·布殊美中關係基金會的方大衛(David J. Firestein)所言,似乎“不可調和”。

不同的問題應該有不同的解決方法,我們需要對症下藥。也許,有益的辦法是按照難易程度劃分爭議性問題,這包括客觀存在的分歧,以及對達成解決方案的可能性的不同看法。

例如,儘管批評的聲浪在太平洋兩岸此起彼伏,但在一些問題上兩國政府仍然可以合作。拜登政府一直強調氣候變化,但那並不是唯一的主題。

另一個主題或可是商業活動,兩國政府都同意保持繼續掛鉤,而不是脫鉤,這樣一來,相關的貿易與投資問題——標準、規則、限制等——便可以在更積極的氛圍中得到處理。

還有的是,兩國政府的目標相同,卻在方法上意見不一。例如,北京和華盛頓都支持第三世界的發展,但在“一帶一路”倡議上有衝突。他們都支持伊朗和朝鮮的無核化,但在策略上有分歧。兩國政府都渴望新能源的供應,但又更加偏愛各自能夠控制的資源。

在這些領域妥協,有可能拉近兩國政府的關係。也許,某些“一帶一路”項目可以依照各方都接受的融資條件,與更加傳統的發展融資渠道相互協調。而擬議中的對朝接觸計劃,如果美國就相關條件徵求中方意見,北京也許就能更好地實施對朝制裁。一個合資的能源項目可能有助於避免衝突,同時推動兩國的利益。

有些問題不可避免地會帶來更大的挑戰。然而,就算分歧嚴重,使問題的解決困難重重,對話也仍然是有用的。例如有關的經濟努力,因為一方或雙方政府認為脫鉤是必要的。如何做到,而又把破壞降到最小?

儘管兩國政府都尋求佔據主導地位,但潛在的地緣政治糾葛可能讓它們有相似的目標。例如,緬甸發生政變既不符合華盛頓的利益,也不符合北京的利益,然而,兩國政府對外部干預的適當性和有效性卻有不同看法。但也許,雙方可以就某些一般性步驟達成一致。

此外,有關記者、簽證和領事館問題,兩國政府已經給對方施加了懲罰和報復。北京和華盛頓對他們眼中通常的“工具手段”有不同的看法,儘管如此,他們仍可以找到互利的折衷方案。事實上,在他們的視頻會晤中,兩位首腦已經同意放鬆對媒體的限制,這是一個積極的開始。

最後,一些問題只是表面上“無法化解”。說到目標,美國和中國在台灣、人權、東亞海域的領土爭端、兩國政府對經濟脅迫的利用、軍事採辦和部署等方面,都存在嚴重的分歧。似乎沒有理由去尋求解決這些問題的共識,因為兩國政府立場對立,除非出現政治上的垮台,或軍事上的失敗,否則雙方不太可能妥協。

然而,北京和華盛頓卻可以把這些問題處理得更好——哪怕是從“拖延戰術”中尋求德行。在無法達成最終解決方案的情況下,兩國政府應當尋求雙方都能接受的折衷方案。或許是保持一個獨立存在的台灣,但同時,減少國際組織對它的承認,中美雙方也減緩圍繞台灣的軍事活動。

在人權問題上,雙方可以安排對話,相互尊重,傾聽而不是妖魔化對方。例如,美國人應該理解,為什麼中國要在新疆、香港這些有巨大差異的地區採取那樣的行動。雖然大多數美國人仍對中國的政策持批評態度,但也許存在討論的空間,去探討不那麼沉重的替代方案,以解決北京方面的擔憂,這可能有助於推動事情向前發展。

在領土問題上,美國可以幫助中國及其鄰國找到臨時解決辦法,包括暫時中止解決主權問題的努力,承認北京的儘管尚未達成協議的法律主張,共享經濟發展,停止持續不斷的軍事化爭端。與其推動解決問題,我們的目標不如是防止衝突,並制定積極的替代方案。

最根本的是雙方都必須接受對方。美國人應當認識到,在態度和行為方面,中國不會變成另一個擁有更多人口的美國。中國人也應當明白,美國人很在乎價值觀和態度,並且會照此行事。兩國政府在講和的時候都應該知道,即使他們尊重兩國人民(雖然行動上通常不是),但分歧仍會存在,而且往往是很大的分歧。

最近的習拜會是必要的第一步,而現在是通過艱苦工作來解決部分分歧並管控其他問題的時候了。不管怎樣本世紀終究是,中美兩個最偉大國家之間的關係必須保持和平與合作。這需要我們在今後的歲月里付出艱苦而持久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