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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中關係註定要反覆嗎?

2018-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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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2018年蒞臨,美中關係仍將佔據新聞頭條,不過對許多美國人來說中國仍然是個謎。對於曾是主要市場、擁有世界1/5人口、經濟增長比歷史上任何國家都快的中國,美國的態度發生了變化,中國越來越被當成全球經濟的威脅。公平也罷不公平也罷,人們都日漸覺得,中國是靠旁門左道獲得的明顯優勢。人們指責中國通過操縱匯率讓自身貿易條件更有吸引力,並不擇手段攫取別國知識產權,不惜生產過剩而為投資與生產提供大量政府支持,削弱了美國和其他國家的競爭力,等等。

與此同時,中國卻成為更加自信果敢的行為者。經貿方面,“一帶一路”倡議作為歐亞大陸和海洋地區發展的激動人心的願景,正向遙遠的非洲和拉美地區擴展。中國主導的貿易談判“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有望成為亞太地區替代性貿易安排,雖然中國也在努力強化它在APEC和WTO等現有機構的存在。中國還積極推動全球經濟管理與治理的替代方案,包括亞投行、擁有金磚銀行等機構的金磚集團,以及雙邊貸款與發展行動。

戰略上,北京重新策動游離在外的國家與台灣斷交,最近是巴拿馬。同時,中國通過更多參與域外維和行動,以及確立在南海更強勢的存在,來投射自己的影響力。這類行動端賴國防支出的增加,包括網絡和太空能力提升,同時也是出於更雄心勃勃、更全面的戰略願景。黨的十九大鞏固了對這種更自信的政策的支持,國家政治架構統一在了習近平的領導之下。

美國對這些事態發展的反應已經醞釀有時。中國2001年加入WTO以來,美國經濟特別是製造業不斷承壓,引起勞工憂慮。隨着中國追趕美國的技術,部分行業甚至青出於藍,曾經將中國視為新的大市場的商界領袖們越來越與工會合流,把中國當作經濟威脅。這是勢力強大的政治結合,對中國擴張勢力範圍的擔心在許多人心目中被放大了。

意識到國民的情緒,唐納德·特朗普總統2017年初走馬上任並承諾解決現存的雙邊經濟平衡問題,他安排的政府官員把關注中國問題作為優先事項。但奇怪的是,政府一開始的舉措是宣布美國退出TPP, 讓亞太地區陷入不安。在韓國與朝鮮緊張加劇之際,美國向韓國施壓要求重新談判雙邊貿易協定,加劇了人們的擔心。美國還力圖與加拿大和墨西哥重談北美自貿協定,由於預計北美地區商業環境變複雜,這兩個國家轉而尋求加強與中國的關係。

顯然,美國的對華政策還在發展變化之中。與此同時,特朗普總統本人的言辭日益尖刻,也許將來會有更強勢的貿易執法行動。但美國越來越需要一個權宜之計,來與中國合作解決棘手的全球問題。與履任之初都抱着不同觀點的幾位前總統一樣,特朗普總統或許開始意識到,儘可能與中國合作至關重要,要在正常渠道以外最大限度減少發生重大衝突的可能,同時在共同關心的問題上攜手合作。

這一點在2017年習近平主席到海湖莊園拜訪特朗普,以及特朗普總統訪問北京時非常明顯。例如,如果沒有美中實施具體措施,以及國際社會其他國家共同施加切實壓力,要求平壤當局作出改變,日益嚴峻的朝鮮問題就將無從解決。合作將減少核衝突或常規衝突威脅,減少日韓重建軍備包括核武化的威脅。在接近美國本土的地方,在委內瑞拉,或許也需要這種合作。中國對尼古拉斯·馬杜羅政權積極的經濟支持和暗中的政治支持,讓加拉加斯能廢除民主制度,走向威權主義和獨裁統治。

沒有美中兩國與歐洲、印度和其他國家一道在談判桌上積極努力,就不可能應對全球氣候變化的挑戰,不可能限制網絡冒險主義的破壞與報復,不可能制止政府主導下的網絡敲詐和嚴重傷害平民與非戰鬥人員的攻擊行為。當然,由於中國無可阻擋地持續崛起,而美國又力求鞏固其傳統的全球領導地位,還可能會出現其他的問題。

掌控全球經濟與安全事務的這種結構性轉變,需要兩國政府細緻、靈活和具備長遠眼光。有理由感到樂觀的是,美國的政策制定者會意識到,未來最有效的出路不是製造與中國的持續衝突,而是專註自身競爭力,恢復國民的團結意識,擺脫當前政治周期,重新成為他國願意並且可以效仿的市場開放政治民主的表率。對中國來說,要成為更加友好而非有威脅性的競爭對手,就應當力求遵守而不是破壞已有的全球國際經濟與安全事務行為準則。

我們兩國的制度在本質上完全不同,我們的歷史、利益和價值觀也是如此。兩國都有空間,但兩國也必須相信,合作與務實關係帶它們的好處大於試圖孤立或削弱對方。未來的雙邊關係並不確定,會出現逆境,但它不是非得由衝突來定義。關鍵是要讓雙邊關係中的機會最大化,下行風險最小化。2018年讓這一切起步恰逢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