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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送給歐洲的禮物

2017-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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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法國舉行的一個會議上,不少歐洲人提出,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也許對歐洲是有益的。這讓美國人感到驚訝。隨着特朗普重回歐洲參加漢堡G20峰會,這些歐洲人的看法到底是對是錯,值得一探。

在多數人看來,特朗普上台對歐洲不利。他似乎鄙視歐洲聯盟,與他和土耳其獨裁總統埃爾多安的友誼,或者他對俄羅斯總統普京的仰慕相比,他和德國總理默克爾的關係相當冷淡。

而且,據說在與英國首相特蕾莎·梅舉行首次會晤時,特朗普表示了對英國退歐的歡迎,同時還起勁地追問“接下來會是哪個國家”。直到最後,他才姍姍來遲地重申(有關共同防禦的)北約憲章第五條。特朗普還讓美國退出了歐洲普遍認可的巴黎氣候協定,對於備受歐洲支持的聯合國,他削減了美國為它提供的資金。

不足為奇,特朗普本人在整個歐洲都不受歡迎。最近的皮尤民調顯示,只有22%的英國人、14%的法國人和11%的德國人對他有信心。不過,像這樣極度不得人心——主要是反特朗普而不是反美——卻有助於歐洲價值觀的加強。

今年早些時候人們還在擔心,把特朗普送進白宮和導致英國退歐的民粹主義浪潮會席捲歐洲,甚至讓極右的瑪麗娜·勒龐當上法國總統。不過,民粹主義似乎隨着特朗普的當選走到峰頂,從那以後,它在奧地利和荷蘭遭到失敗,法國則選出中間派新秀埃馬紐埃爾·馬克龍,支持英國“硬退歐”的特蕾莎·梅也在上月提前舉行的大選中失去議會多數席位。

目前,歐洲仍面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以來困擾它近十年的經濟增長緩慢、高失業率和政治不統一。但無論誰贏得今年9月的德國大選,他都會是一個溫和而非極端的民族主義者,會明白與馬克龍合作重啟歐洲發展的“法國-德國引擎”的重要性。

英國退歐談判註定複雜而充滿爭議。對希望仍然保留讓英國進入歐洲單一市場的“軟退歐”人士來說,問題在於,退歐公投主要反映出的是對移民的擔憂,而不是對單一市場規則細枝末節的擔憂。但是,歐洲是不允許商品和服務在沒有人員自由流動的情況下自由流動的。目前,約有300萬其他歐洲國家的人住在英國,約100萬英國人住在歐洲其他國家。

通過創建新的歐洲-英國實體,可以找到可能的妥協方案,它將保證雙方公民的權利,同時允許對移民和某些商品設限。該實體可以被想成一個同心圓,內圓的特點是自由運動,而外圓受到限制。

這種妥協是否有可能實現,則取決於歐洲的靈活性。以往,歐洲曾經談及允許以“不同速度”朝“更緊密聯盟”這一不言而喻的目標前進。但這個聯邦目標不得不被取代,所謂“不同速度”也不得不代之以隱喻性的“不同層次”。

許多歐洲精英早已更加靈活地看待歐洲的未來,並把聯邦主義者的目標變為設想一個自成一格的歐洲實體。他們指出,目前歐洲存在着三種不同程度的參與:關稅同盟、歐元貨幣,以及取消內部邊界的申根協定。防禦也許會成為第四種。

過去,歐洲在防務合作上的進展不僅受困於主權,也因為有美國提供安全保障而受到抑制。但由於特朗普讓人們對美國的可靠性產生疑問,安全問題被擺上檯面。

建立歐洲共同防禦體系的努力已經起步,只是進展緩慢。除了英國,只有法國具備向海外派兵的能力,而德國因為歷史原因無法有更多作為。英國一向不願做任何可能與北約競爭的事。不過,所有這些傾向都在發生變化。

在這裡,同心圓的形式同樣有幫助。一些人認為,本世紀初伊拉克戰爭爆發前夕,美國人和歐洲人在安全問題上是“夫唱婦隨”。但世界已經改變,如今歐洲面臨一系列外部威脅。俄羅斯對格魯吉亞和烏克蘭的進攻提醒歐洲人,其龐大的鄰居給他們帶來威脅,遏制俄羅斯仍然需要有一個強大的北約。

另外一股威脅可能來自巴爾幹地區的暴力行為。在一些觀察人士看來,馬其頓近來險些發生內戰,而一支歐洲維和部隊可以為穩定該地區作出重大貢獻。

第三股威脅來自北非和中東地區。利比亞一片混亂,導致絕望的移民踏上危險的地中海航程。而且可以想像,該地區的公民需要保護,人質需要解救。在這方面,法國(也許加上英國)的遠征能力可以提供安全保障,即使英國不參與,其他歐洲國家也會施予援手,就像德國如今在馬里幫助對付恐怖主義那樣。

歐洲離共同防禦體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它的必要性日漸增長。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事實可能證明遭到嫌棄的特朗普非但不是障礙,反而會為此提供助力。

全文翻譯自“報業辛迪加”(Project Syndicate),原文標題《Trump's Gift to Europe》(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