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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張雲 日本國立新潟大學副教授

美日強化核威懾與東亞安全

2024-08-09

7月底,美日外交和防衛雙部長會談在東京舉行。此次2+2會談最大亮點之一,是雙方召開首次“延伸核威懾”部長級磋商,美國確認會通過包括核武在內的所有軍事能力保護日本安全。會後發表的聯合聲明稱,將通過強化核威懾,來強化美日同盟的威懾力。這意味着美日“延伸核威懾”部長級機制建立,本質上說是美國為日本提供“核保護傘”。

與此同時,聯合聲明指責中國“採取通過犧牲他國利益、追求自身利益來重塑國際秩序的對外政策”,令“美日同盟和整個國際社會極為擔憂”,構成對“印太地區和域外最大的戰略挑戰”。換言之,美日同盟要通過強化核威懾,來對應中國這個“最大的戰略挑戰”。

為什麼美日同盟中“核”的分量陡增?這將給中美日關係和東亞安全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首先,它反映了日本對美國安全承諾可信度的疑慮。在日本看來,東亞地區的力量平衡日益朝有利於中國的方向傾斜,美國力量相對下降。而明年1月特朗普可能重新入主白宮,會進一步弱化美國對同盟的安全承諾。儘管美日舉行部長級核威懾會談的理由,是朝鮮、中國和俄羅斯的核力量加速擴大,但本質上來說,日本是希望通過讓美國在核戰力上做出明確承諾來增強同盟的可信度,而美國則想通過強化核威懾承諾,維護其東亞盟國對美國的信心。

第二,日本希望通過這一機制參與美國核決策過程,實現日美關係對等和戰略自主。對日本來說,由於中美關係持續緊張和美國力量相對下降,日本在美國的東亞威懾戰略中地位上升,這是改變長期以來“美主日從”基本結構的戰略機遇期。美國當前面臨歐洲烏克蘭危機和中東加沙衝突雙重壓力,這讓日本認為美國在東亞安全上不得不更多依仗日本。日本於2022年制定新的國家安全戰略,決定將防衛費開支提高到GDP的2%,並允許擁有對敵方攻擊的“反擊能力”,這些被看作是對美國在東亞威懾力的貢獻。此次“延伸核威懾“部長級磋商,也是日本欲進一步提升其在同盟中的地位。

然而,對日本來說,美國的核保護始終存在一個可信度問題,因為美國保衛的不是本國而是其他國家。如何確保美國核保護傘的可靠性,成為美日同盟議程的優先事項,而日本只能從兩方面來推斷這種可靠性,一是美國反覆承諾使用包括核力量在內的戰力保護日本,二是存在有核力量參與的軍事部署動作。可見,美國強化對日核保護本質上是兩國之間的遊戲,但這是建立在以中國為“假想敵”的邏輯起點之上。這種缺乏外交溝通的單方行為會造成地區國家負面認知輪番升級,導致地區國家更大的不安全感和不信任。

東亞和平不可能通過強化核威懾來實現。積極培育共同安全觀,而不是排斥第三方,才是通向東亞持久安全的正途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