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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點話題】:中美關係 貿易戰 全球治理 COVID-19 氣候變化 脫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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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董春嶺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副研究員

高層密集訪華,美國對華政策變了嗎?

2023-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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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中美維也納高層會晤之後,兩國之間的高層交往明顯升溫。從中華人民共和國駐美大使謝峰赴任、商務部部長王文濤會見美國商務部長雷蒙多,雙方同意建立溝通渠道,到6月美國國務卿布林肯訪華,再到7月美國財長耶倫訪華、美國總統氣候問題特使克里訪華,美國高層高密度的對華接觸以及耶倫近期關於中美關係的演講,釋放了對華政策戰術性調整的重要信號。

這種調整有多重因素驅動,使一段時期以來中美關係螺旋式下滑的趨勢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扭轉。然而,美國對華大戰略並未有實質性調整,導致對華政策矛盾和“混亂”的美國“戰略迷茫”狀態也沒有根本改變,下個階段中美關係仍面臨著諸多風險和考驗。

美國高層密集訪華背後的三重動因

一是資本驅動。隨着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的結束,一度被按下暫停鍵的全球化進程加速“重啟”,中國正以更高水平的開放構建新發展格局。面對中國巨大的市場紅利和最新的開放紅利,美國蘋果、微軟、特斯拉等資本巨頭紛紛“用腳投票”,排隊來華訪問,希望能夠推動本國企業和資本在華“搶灘登陸”,要求美國政府調整一系列“泛安全化”的做法。而美國政客也不得不重視國內資本的訴求,正視中美經貿合則兩利的現實。

從特朗普政府以來美國國內部分反華勢力推動美對華全面“脫鉤”的政策宣告破產。

二是政治驅動。隨着特朗普和拜登相繼宣布參加2024年美國大選,當前美國已提前進入“選舉時間”,但當前美國經濟復蘇乏力,債務上限一提再提,國內通貨膨脹高企,府會分治相互僵持,兩黨惡鬥愈發激烈,社會分裂不斷加劇,拜登政府急需採取措施穩住經濟金融,改善營商環境,提振國內信心,做好下半年的APEC峰會主場外交,在氣候變化等全球治理領域獲得更大的“政績”,為明年的大選角逐鋪路,而改善中美關係成為快速“解鎖”上述問題的關鍵。

三是外交驅動。一段時間以來,拜登通過炒作中國意識形態威脅拉幫結派組建遏華陣營,通過“小院高牆”圍堵打壓中國的關鍵技術發展,構建平行市場,將世界帶到了新冷戰的邊緣。然而,美國打壓後發國家、維繫一超獨霸、尋求脫鉤斷鏈、施壓他國選邊站隊的一系列做法遭到越來越多國家的反對,德國、法國、東盟都明確表達了拒絕新冷戰、尋求戰略自主的決心,“全球南方”也加強抱團,反對技術壟斷,為後發國家爭取更大發展權益。對此,美國不得不重新調整外交政策,採取更加柔和的姿態來緩解日益增大的外交壓力。

對中美關係發展釋放了兩個積極信號

其一,中美兩國正相向而行,共同努力推動中美關係穩下來、好起來。美國高層接踵來華訪問,中國政府對此高度重視並給予高規格接待,從外交到經貿再到全球治理,兩國就彼此關心的議題坦誠深入地交換意見。

這種通過政府高層加強接觸、政策溝通、通過工作層對話協商化解分歧的方式有利於雙邊危機管控,有利於推動雙邊務實合作,一定程度上緩和了兩國間的緊張氛圍,給中美關係注入了更多確定性與穩定性,為兩國關係的健康發展創造了條件。

其二,呼籲兩國“和平共處、共同演進”的理性聲音在增大。耶倫做出的“世界足夠大,容得下中美兩國”“中美經濟高度融合、難以脫鉤”等表態與“中美衝突論”“脫鉤論”有明顯不同,與習近平主席會見國務卿布林肯時提出的“寬廣的地球完全容得下中美各自發展、共同繁榮”“兩國各自取得的成功對彼此都是機遇而非威脅”相互呼應,美國對華表態逐漸回到兩國元首巴厘島會晤時的共識上。

通過美國高層來華訪問,這些對華理性認知將更有力地影響和塑造美國國內輿論,改善中美關係的民意基礎。

美國對華政策的“戰略迷失”並未改變

需要看到的是,美國高官頻繁訪華的外交動作只是一種戰術層面上的政策調整,拜登政府將中國威脅作為對內團結兩黨、對外整合盟友的基本工具的動機仍在。拜登政府的國家安全戰略框架並未發生調整,中國依然是美國最主要的競爭對手,美國對華“競爭-遏制-合作”的整體思路並未改變。

美國在兩個重大問題上的“戰略迷失”與“搖擺”將持續影響下個階段的對華政策走向。

其一是在烏克蘭危機問題上。美國戰略界一種觀點認為,解決這一危機應該成為美國大戰略的重點,因為這場危機會持續“消耗美國”,危機久拖不決會影響美國的戰略信譽,拖垮美國霸權,美國無力在參與一場熱戰的同時持續推動一場新冷戰,將中國“逼到俄羅斯一邊”是最大的戰略錯誤。

而另一種觀點則認為,美國可以利用烏克蘭危機把歐洲和台灣地區緊緊捆綁在美國的“戰車”上,一個因烏克蘭危機而持續被消耗的俄羅斯不足為患,而最大程度地動員盟友夥伴遏制中國、打亂中華民族復興的節奏才是美國的戰略重點。

其二是在對華戰略遏制的問題上。中國在美國主導的體系內和平崛起讓美國陷入“戰略兩難”:遏制打壓中國,美國主導的全球體系的合法性就沒有了,後發國家看不到發展空間;如果不遏制,美國戰略界擔心自身對體系的主導權會喪失,這讓早已習慣霸權紅利的美國難以接受。

美國戰略界已經意識到,“既想好處佔盡又要壞事做絕”在對華政策實踐中行不通,全面對華遏制並不符合美國的利益,美國也做不到。但在當前的美國政治環境與國內輿論環境下,放棄對華遏制政策也很難。

面對日益緊迫的選舉壓力,拜登政府對華緩和的空間有限,但沒有中國的合作,拜登政府面臨的一系列經濟金融棘手問題很難解決,在重大國際與地區問題上和全球治理領域很難有所建樹,對華強硬的空間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