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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警惕有損中美關係的幻想

2021-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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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關係在特朗普執政期間急劇下滑,到目前為止,拜登政府也未見有多少改變。安克雷奇的會晤令雙方開始爭論不休,而華盛頓尖銳的黨派分歧,則有可能限制喬·拜登總統對中國做出任何重大讓步的意願。

對對方的錯覺困擾着中美關係。在美國方面,存在着若干非常普遍的謬見,比如,美國人低估中國人的民族主義,卻高估了他們的影響力。而中國官員和民眾也是從陰暗一面看美國,從而加大了誤解和衝突的可能性。

舉例來說,助長中國必勝這一信念的,是人們認為美國分裂了,衰敗了,美國已經見頂,未來無法競爭了。這種假設是對美國近年政治瘋狂、處置疫情不當、經濟失誤和災難性軍事干預等事實的反映。然而,北京很可能因為低估美國及其人民而犯下重大錯誤。

美國是一個年輕的國家。1607年第一個英國殖民地在北美大陸建立,直到1789年才有了美利堅合眾國。此後,在相對短的時間內,美國成為世界上最大的經濟和軍事強國,主導着世界事務。

儘管美國目前正處在困難時期,但美國人民始終表現出巨大的韌性。美國的體制是權力分散到個人和家庭,它鼓勵企業家精神,鼓勵創新和適應性。當面臨最大挑戰時,這些美德是最重要的。而且,美國人對自由根深蒂固的認同感,是讓世界各地移民來到美國的一個重要原因。雖然唐納德·特朗普總統愚蠢地試圖用牆把這個國家圍起來,但拜登政府已經開始扭轉特朗普的這種最惡劣行為了。

雖然如此,尤其是在特朗普擔任總統之後,許多中國人仍堅持認為中國的政治制度具有優越性。毫無疑問,中國表現出了更大的穩定性、凝聚力和競爭力,然而,為了強行達到一致必需使用脅迫手段,其代價是高昂的。這種做法今天有可能重現。民主社會的政府有時會犯嚴重錯誤,但更有可能發現和糾正這些錯誤。

此外,民主還有重要的優勢,它讓更多人參與對國家未來的決策,就連最有權力的官員也要承擔責任。2016年的選舉暴露出了一直被忽視的內部矛盾,並讓那些感覺被拋棄的人獲得了權力。去年11月特朗普政府的失敗,讓公眾糾正了美國的路線,受壓制的反特朗普活動人士的聲音被聽見,現在他們有機會去實現他們的願景了。

北京錯誤地認為,自己不斷增長的經濟實力可以確保它在與美國日益激烈的競爭中取得成功。經濟的高速增長使中國成為一個商業強國和世界各國理想的經濟夥伴,隨着投資尤其是貿易——在越來越多國家已經超過美國——產生了政治影響力,北京相信自己的經濟優勢能保證它擁有贏面。因此,它一直在實施制裁,以推進在澳大利亞、韓國和其他國家的地緣政治目的。

然而,中國幾乎只是依賴這一個要素。儘管中國是歷史更悠久的國家,但華盛頓與大多數國家的政治關係都更長久、更深入。美國還與許多國家建立了重要得多的安全關係。從根本上說,許多國家的人民和政府認為國防要優先於商業。

而且,美國與全球各地有錯綜複雜的個人、家庭、文化和歷史聯繫。美國和首爾之間的關係,要比北京和韓國或朝鮮之間的關係親近得多。許多韓國人搬到了美國,他們的大家庭現在橫跨太平洋。華人也生活在世界各地,但相比之下,他們的存在常常會使政府之間的關係更複雜。

此外,昔日的經歷、民族價值觀和對未來的期冀,這些所形成的與其他國家在歷史、情感和哲學上的聯繫,是北京基本上不具備的。儘管像澳大利亞這樣的國家經常獨立於華盛頓行事,但它仍會因為許多超越經濟的關係而倒向美國,歐洲也是同樣的情況。

通過許多國家對中國“戰狼”外交及其他脅迫行為的回應,中國已經見識到了這一現實。儘管澳大利亞與中國有重要的商業聯繫,但在中國瞄準它的出口後,澳大利亞仍然重申了自己的立場。雖然韓國拒絕在人權問題上批評北京,但它一直強調與美國的軍事關係,同時韓國人對中國的看法也大打折扣。同樣的現象在德里也非常明顯,儘管同中國有天然的地理和重要的商業關係,近年來它與美國卻走得更近。

也許中國領導人最嚴重的錯誤是懷疑美國的鬥志。多年前,一位中國將軍曾嘲笑美國不會為了台北而讓洛杉磯冒風險。確實有一些重要的實際論據,證明華盛頓不應當干預遙遠的領土爭端,其中許多我都提出過。然而在過去,美國人也曾出於原則和忠義,而不是利益,毫不猶豫地採取行動。

例如,奴隸制問題曾在美國內戰中分裂了南方和北方;美西戰爭的爆發是因為華盛頓要求西班牙結束對古巴起義者的殘酷戰爭;伍德羅·威爾遜總統將美國帶入第一次世界大戰,為的是保護航行自由,推進更自由的世界秩序;華盛頓以保護平民的名義干預了科索沃和利比亞。雖然其中一些戰爭既涉及利益也涉及原則,但美國人已經證明,他們願意把包括友誼在內的其他考慮置於安全考慮之前。今天的美國人仍是如此。

美國和俄羅斯的關係很糟,但兩國不太可能最終走向戰爭。儘管中國和歐盟越來越不和,歐洲人也不太可能針對他們在太平洋的軍事活動採取實際行動。可是,美中關係更重要,卻也更不穩定。

華盛頓和北京正在爭奪對同一個地區的主導權,雙方都聲稱自己能更好地代表亞洲人民,結果可能是代價高昂甚至災難性的衝突。由於雙方都抱有錯誤幻想,這種結果就更可能出現。面對公眾敵意的日益增加,兩國政府必須努力相互理解,找到合作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