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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不應把有問題的中國當成敵人

2019-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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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戰已於30年前結束,世界各國人民更自由了。曾經一度,美國政府削減軍事預算,降低了軍備水平。

然而,許多美國政策制定者好像擔心生活在一個沒有敵人的世界裡。特朗普政府把目標對準中國。副總統邁克·彭斯最近談到北京在經濟、意識形態、軍事和政治方面構成的威脅。他譴責中國“利用掠奪性經濟脅迫它的鄰國,同時將南海島礁軍事化”。他同時宣布華盛頓不會再對此類威脅視而不見。

在為五角大樓的最新預算案進行辯護時,代理國防部長帕特里克·沙納漢不停地念道“中國、中國、中國”。他對參議院軍事委員會說,“我們忽視這個問題已經太久太久了”。

中國最初開始改革開放的時候,許多美國人想像它正在變成一個自由民主的共和國。然而,北京今天正在迅速倒退。特朗普政府的關注重點是經濟問題,但更重要的是威權主義的潛在擴張,甚至是極權控制。在境外,中國正提供一種對抗性的經濟機遇模式,這種模式包含着政治上的控制。

儘管在國際上有野心,但中國對美國的主要挑戰並不在於軍事。華盛頓武裝力量的規模和經驗遠勝中國軍隊。美國還擁有巨大的核優勢。在全球游弋的美國海軍有11艘航母,而北京只有一艘航母,還有兩艘在建造中。華盛頓在整個亞太地區配置了空中和地面部隊,而中國在美國周邊沒有任何軍力。

中國正在軍事上投入巨資,也許終有一天能與美國的軍力匹敵,但考慮到美國現有的領先水平,這還需要數年或數十年的時間。即便到那個時候,中國也不會對美國的威懾作用產生嚴重威脅。

中國對美國構成的主要軍事挑戰,是它決心阻止美國左右其鄰國。維護航行自由符合華盛頓的利益,但這目前並不存在風險,因為北京無力阻止美國的進入。實際上,中國一直在有意避免與華盛頓發生直接對抗,對此它是有充分理由的。

美國通過在東亞的有意擴張得到了好處,但為對抗像中國這樣的崛起大國而這麼做,其成本將變得越來越高昂。美國建造和保護一艘航母的成本要遠遠高於北京擊沉一艘航母。也因此,五角大樓十分關注所謂的“反介入和區域拒止(A2/AD)”。

雖然軍方希望把隨意干預需要付出的代價降到最低,但投放兵力的成本實際上比威懾行動要大得多。為了沿着中國的邊境壓制它,華盛頓準備拿出多少錢,又準備承擔多少風險呢?與中國這樣一個有核武器的國家開戰,就是用極高昂的代價,去對付一個對美國並沒有存亡威脅的目標。

對於美國來說,更可取的是把北京當成一個待解決的地緣政治問題。中國遠沒有做好主導這一地區的準備,更不要說主導全球了。中國的周邊國家,俄羅斯、印度、日本、韓國和越南,在過去幾十年里都和它交過戰。北京的自大已經促使它的鄰國武裝並組織起來對抗它。菲律賓正要求日本採取更多行動。印度也在與越南和該地區其他國家合作。

中國仍是一個窮國,很可能面臨政治對經濟的干預不斷加大所導致的經濟增長放緩。獨生子女政策帶來的人口壓力,也許讓這個國家在富裕起來之前就老了。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正在製造政治對抗和壞賬。政治上,習近平主席看起來既站在峰頂,也站在懸崖邊。在成為全球霸主之前,北京必須要面對上述及其他的挑戰。

所有這些不是低估中國的潛力,但它並不是當今的主導力量,它也不一定會成為明天的主導力量。即使一個更繁榮、更強大的中國,也不必然威脅美國的根本利益。波士頓大學的約書亞·施弗林森認為,“臆斷中國這樣的崛起國家總是傾向於挑戰即成大國,這不僅是錯的,而且相對於中國可能在做的事情,它最近的自大遠遠算不上對美國的明顯挑戰”。

美國應該關注中國的政治和經濟角色,而不是強調軍事上的補救,因為隨着美國人口老化導致聯邦預算爆炸式增長,軍事行動會變得越來越難得到支持。為此,華盛頓應從調整自己的政策入手。

同樣重要的是,華盛頓不應該把中國當作敵人。如果這樣做,它就很可能真的變成一個敵人。威脅中國的利益,可能會刺激中國做出敵意反應。施弗林森指出,“在某些條件下,不那麼激進的美國外交政策也許比多數專家所預期的更能鼓勵中方合作”。

美國也許不喜歡今天全球力量均勢的改變,但在19世紀,美國自己就是變革性的崛起力量。想像一下,如果中國派遣它的海軍沿美國西海岸航行,訓斥美國的對古巴政策,對與華盛頓開戰的必要性展開辯論,美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美國人會更多考慮對抗而不是合作。

有關“修昔底德陷阱”的討論很多,它涉及上升大國與衰落大國之間的相互作用。華盛頓和北京在21世紀複雜的國際形勢下將面臨諸多挑戰,但兩國可以而且必須努力減少爆發衝突的可能。

美國人應該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信心。中國構成了嚴峻的挑戰,但華盛頓可以做很多事情來避免兩國關係變得具破壞性。這對兩國,坦率說對世界其他國家來說都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