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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正恩與特朗普的會面能成功嗎?

2018-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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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去年,朝鮮的金正恩和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還像幼童一樣互相羞辱對方。特朗普說金正恩是“執行自殺式任務的火箭人”,金正恩回擊他是“精神錯亂的美國老糊塗”,並威脅稱東亞地區會被核武器夷為平地。如今事情出現驚人的戲劇性發展,兩人打算在5月份會面。據說金正恩有意棄核,並渴望直接與特朗普對話。特朗普同意了。

但是,事態轉變所帶來的樂觀必須用謹慎的現實態度來中和。朝鮮核問題屬於最棘手的一種,無論韓國還是美國都無法掌控其敘事,判定成功還是失敗也都是相對而言,況且特朗普進入談判定然沒有退出策略。1953年朝鮮戰爭結束(停火但沒有和平協定)60年來,危險的僵局越來越難打破。儘管哪一方都不可能發動有預謀的核打擊,但誤傳、誤解或誤判導致的戰爭風險是切實存在的。

迄今為止,所有重要的消息都來自首爾,而不是平壤或華盛頓。文在寅總統,這位朝鮮難民的兒子,憑着承諾對北方採取制裁加外交的雙軌政策贏得大選。正是這樣才有了奧運倡議,以及金正恩的胞妹金與正出席平昌冬奧會。南北雙方還作為統一的隊伍參賽。這之後,文在寅的國家安全顧問鄭義溶和情報頭目徐薰訪問了平壤和華盛頓,與韓國駐美大使趙潤濟一起在白宮草坪上(但不是與美國官員)宣布了首腦會晤消息。

朝鮮於2006年進行了它六次核試驗中的第一次試驗。該政權的核計劃內容很多,會談在應該禁止什麼、允許什麼和扭轉什麼、以及作為交換,美國應該作出什麼樣的讓步等問題上破裂。達成協議是需要朝鮮把核能力凍結在當前水平,還是徹底、可查、不可逆轉地無核化?答案將取決於朝鮮獲得核彈和同意對話的動機。

對金氏政權來說,米洛舍維奇、薩達姆和卡扎菲的命運對它的最大教訓就是,只有核武器才能抵禦美國更替政權的努力。不過1953年以後的數十年里,在朝鮮顯然不擁有核彈的時期,美國也從來沒有攻打過它。反而是朝鮮不斷加強核力量,才刺激美國悄悄備戰,希望避免受到核攻擊。在迫使朝鮮遵守聯合國的棄核要求方面,制裁是一種無效手段。如果斷定是因為百姓受苦金正恩才願意談判,那將被證明是危險的。

而且,金正恩根本沒把美國的軍事打擊威脅當回事,就連西方分析人士也覺得這種威脅不可信。美國沒有能力識別、定位和摧毀全部三個核目標:彈頭、核彈生產設施及運載工具。朝鮮還擁有強大的常規軍力,估計可造成高達2500萬的人員傷亡。這取決於使用的武器類型、發生衝突的地點以及被捲入的國家。

文在寅2月份說,關鍵的第一步是“美國要降低對話門檻,朝鮮也必須表達無核化意願”。峰會有望召開是因為美國接受了這一忠告,它把無核化要求變成了談判目標,而在此之前,無核化一直是美國參加談判的前提條件。

不過,金正恩不會相信美國單方面的保證,因此任何協議都要有中國和俄羅斯的支持,都需要日本和其他國家提供經濟與能源援助,需要聯合國安理會的背書。中國和俄羅斯已經對直接對話消息表示歡迎,日本則感到不安。

所有各方都會仔細研究朝鮮尋求的協議六項內容,這六項內容包括以和平條約取代1953年停戰協議、全面解除制裁、停止美韓聯合軍演、獲得外交承認、接受朝鮮的太空活動以及提供核能源援助。

峰會之前,朝鮮必須中止一切核與導彈試驗,制裁則將繼續存在。但美國和韓國會暫停軍事演習嗎?對朝鮮來說,徹底無核化意味着美國的延伸核威懾必須退出朝鮮半島。

金正恩與特朗普的首腦會晤是一次機會,很難把握,而且容易被白白浪費。例如,倘若特朗普在5月12日,也就是峰會舉行之前取消伊核協議,那麼美國履行談判達成的國際協議的誠意與能力肯定因此受到質疑。

而且現在的常態是,特朗普無知且缺少對外政策經驗,而美國國務院大量職位空着。眼下首爾仍然沒有美國大使,美國的對朝政策特別代表尹汝尚也在本月退休了。即使沒有廣泛的外交基礎,狡猾的金正恩也能智勝特朗普。參加冬奧會,願意坐下來與特朗普談判,已經夠讓朝鮮大造輿論,而且與美國總統舉行峰會還將賦予金正恩合法性。

不過特朗普已被證明是務實派而非意識形態派。他的交易型方法可能成為關鍵。不管是出於真心還是出於策略,文在寅一直對特朗普保持最大壓力的強硬立場讚許有加,認為這有助於讓金正恩對可能的外交解決方案產生興趣。

另外,特朗普沒有歷史包袱,而且他的果斷(即使出於衝動)可以一鼓作氣打破數十年積累下來的惰性。特朗普變臉和不認舊賬的本事同樣有它的好處。如果桌面上擺着一份好協議,那麼無論美國之前做過什麼,也無論特朗普之前說過什麼,都阻止不了他抓住機會,這樣核和平便有了一線希望。

全文翻譯自報業辛迪加(Project Syndicate),原文標題“Could the Kim-Trump Summit Succeed?”(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