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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搖聖殿」:特朗普與自由秩序

2017-02-10

哪裡在轉向呢?不,並不是奧巴馬政府的轉向亞洲,我說的是另一個轉向,它發生在候選人特朗普從候選人變成候任總統、再變成總統的時候。一些人希望,或者不如說想讓自己和別人相信,那位具有煽動性的“流氓”候選人終會消停下來,成為更老練、更傳統的特朗普總統。但特朗普總統頭幾個星期的施政表現證明,這些希望是徒勞的。正如《經濟學人》寫的:“在他的批評者看來,特朗普先生魯莽、一團糟,尤其上周針對七個中東國家公民的臨時入境禁令,秘密起草,倉促實施,根本不可能實現它宣稱的保護美國避受恐怖襲擊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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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月27日星期五,在美國弗吉尼亞州的阿靈頓,唐納德·特朗普總統在國防部英雄廳簽署了行政命令。(奧利維爾·杜里瑞,阿巴卡通訊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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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威者和移民權利倡導者聚集在克林頓城堡國家紀念館,遊覽紐約自由女神像的起始點。(美聯社)

他的頭幾個星期委實非比尋常,令人精疲力竭。儘管我們關心的是全球治理和自由世界秩序,但正像布魯金斯學會的湯姆·懷特數月前所說,特朗普和他的親信——包括“白宮西翼黑武士”史蒂夫·班農或邁克爾·弗林——似乎打算“將秩序付之一炬”。看來本屆總統的信念是:民族主義甚至民粹主義藥方才是“對症下藥”,至少對美國來說是如此。

充其量,這位總統劍拔弩張的外交政策言論是在效仿偉大的湯姆·謝林的國際關係核威懾戰術決策法。謝林將這一戰略定義為“非理性中的理性”。幾十年前,一些總統顧問曾經請求當時的總統理乍得·尼克松採用這種戰略。該理論認為,面對競爭對手表現得略為瘋狂,可以提高談判中的地位。然而困境在於,特朗普主要針對的似乎是他的朋友,面對天然對手尤其是俄國的普京時,他的態度反而更微妙。他讚賞的都是民粹主義者,如英國獨立黨前領導人奈傑爾·法拉奇,或菲律賓現總統。在他腦子裡似乎不存在什麼理性客觀。

這些念頭來自哪裡?特朗普從哪裡得出這種概念,認為無論對朋友還是對敵人,國際關係都只是一場零和競賽?毫無疑問,在貿易和WTO或NATO等戰略聯盟方面,沒有人比特朗普本人更極端。幾十年來,至少在貿易上,他一直都對不利的多邊貿易協定大加痛斥。他不斷批評美國加入的協定傷害了美國,讓美國製造業就業機會流向墨西哥和中國。特朗普指責前任政府,說它們為了幫助別國寧肯犧牲美國利益。他在周四的早餐祈禱時表示,“我們幾乎被世界上所有國家利用”,“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但他的世界觀還有更陰暗一面。他的一些觀點直接取自史蒂夫·班農,後者是右翼新聞、觀點與評論網站“布賴特帕特新聞”前執行主席,特朗普的首席策略師。許多人認為,班農全程介入了移民行政命令的推出。此外,班農一直支持歐洲國家的民粹運動,主張終結歐盟。特朗普對這些觀點的認同,標誌美國政策的顯著轉變。經過數十年依靠建立多邊聯盟確保和平之後,如今白宮表明它將有意破壞這些國際機制。班農2014年在梵蒂岡的演講中表示,這是對更美好過去的回歸:

“我認為,強大的國家和國家強大的民族主義運動創造強大的鄰國”,班農說。“這才是構建西歐和美國的模塊,我認為它是我們的前進方向。”

然而,這種民族主義政治路徑與歷任美國總統及其主要顧問們格格不久。美國例外一向是美國外交政策思想的要素之一,但在自由秩序建築師們看來,狹隘的民主主義和豎起高牆會導致敵對、競賽和戰爭。科德爾·赫爾曾長期出任弗蘭克林·羅斯福總統的國務卿,是戰後外交戰略的主要設計者,愛德華多·波特最近在《紐約時報》上引用他的著述說,“如果我們能通過降低貿易和關稅壁壘,通過消除人為的貿易障礙,來增加各國之間的商業往來,我們就能大大消除戰爭本身”。這可不是呼籲越來越多的民族主義。

所以,如果特朗普真的認為二戰以來歷任總統走的這條路是錯的,那麼現在我們要走向哪裡呢?外交關係委員會的斯圖爾特·帕特里克提出一些替代方案。如我最近在Rising BRICSAM網站發文所指,他心目中一共有五個替代方案。帕特里克認為,無論出現哪種替代秩序,所有五個選項中的要素都會被置入。雖然美國有可能更加孤立,但特朗普執政下,美國的行動很可能以侵略性為主,所以,無論存不存在同盟或國際機制,都有可能出現某種形式的民族主義大國框架。

這對美歐、美俄或最重要的美中這些主要雙邊關係來說意味着什麼呢?顯然,就算特朗普上台之前,無論克林頓、布殊還是奧巴馬政府,中國都越來越受到了美國的關注。所有人都承認,中國的國際特別是地區實力日益強大。儘管東海和南海局勢緊張,美中未能完全努力實現朝鮮問題上的合作,但美中兩國在伊朗特別是氣候變化問題上達成協議,成為推動解決這些問題的基礎。特朗普在貿易和“一個中國”政策上態度更加對立,這一切還能繼續下去嗎?

奧巴馬時期政府官員、布魯金斯學會高級研究員傑弗里·貝德在布魯金斯學會的一份報告中提出一個方案,有可能扭轉美中緊張關係。考慮到習近平主席和其他領導人在中共十九大召開前難以啟動緩和性雙邊政策,貿易投資應該是最直接的合作領域。毫無疑問,在一些關鍵部門,外國人面臨太多投資壁壘,中國的進口壁壘也十分繁多。中國領導人願意就投資貿易條款進行談判或重新談判,對美中關係來說將是“對症下藥”。最終,貿易投資倡議也有利於推進市場改革,而這也是習近平一再表示支持,將來也會繼續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