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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源地緣:特朗普遊說「三海」一箭雙鵰

2017-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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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們要能源,只需來個電話。”7月6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在波蘭舉行的“三海峰會”上直接做起美國能源推銷員。前往德國漢堡出席G20峰會順訪華沙期間,特朗普與十多位歐洲國家首腦風雲際會,既開拓美國能源市場,又撬動地緣板塊遏制俄羅斯,可謂一箭雙鵰。

“三海倡議”是一個地跨中歐、東歐和南歐的區域合作機制,由波蘭和克羅地亞於2016年發起,旨在將亞得里亞海、波羅的海和黑海周邊歐洲國家整合在一起共同發展。除波克兩國外,奧地利、保加利亞、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愛沙尼亞、立陶宛和拉脫維亞等國也已相繼加入,並強調優先深化貿易、能源和基礎設施合作。

據路透社報道,今年輪到波蘭主辦第二次“三海峰會”,保守的執政黨法律正義黨力促特朗普以特別嘉賓身份與會,因為雙方持有高度契合的孤立主義立場,均不看好歐盟前途,均排斥外來移民。法律正義黨打算借特朗普來訪遊說美國加大對波蘭投資,筆者趕巧在波蘭參訪交流,能明確感受到東道主對美國總統首次來訪的期待。但是,從特朗普鼓勵資本迴流並聚焦國內經濟發展的角度看,波蘭及其他“三海倡議”成員吸金美國的想法,可能屬於一廂情願,能源合作反倒成為雙方擴展和深化合作的現實立足點。

特朗普波蘭行全力推銷美國天然氣,向與會夥伴大談“開放、公平與可靠能源市場”對拓展歐洲基礎設施和增強繁榮與安全的作用,強調將“三海國家”串聯起來的液化氣管線,幫助歐洲能源供應多元化。

特朗普藉助“三海峰會”平台,從能源市場和地緣關係兩個方向大挖俄羅斯牆角,離間被烏克蘭危機和天然氣爭端困擾的俄歐關係。特朗普明確表示,美國絕不會用能源脅迫歐洲,也不允許其他國家用能源敲詐歐洲。他甚至當面對波蘭總統杜達許諾,只需15分鐘便可以簽署液化氣合作協議,因為美國正在成為能源出口大國。杜達也表示已被特朗普說服,相信波蘭將成為“美氣入歐”的中心碼頭。

今年6月,第一艘裝載美國液化氣的運輸船抵達波蘭希維諾烏伊希切港,進而開啟美國與波蘭乃至整個“三海國家”的能源戰略合作新紀元,這個標誌性事件也被特朗普此番作為範例祝賀。分析家認為,2022年波蘭與俄羅斯天然氣供應合同到期後,波蘭很可能捨近求遠,棄俄投美,當然,前提是美國天然氣便宜,而且還不能過於開罪俄羅斯。

歐洲國家三分之一的天然氣供應途徑烏克蘭等國取自俄羅斯,受地緣關係特別是北約東擴引發的安全摩擦影響,俄羅斯經常以欠款和價格為由,對歐洲減少或中斷供氣,卡住歐洲能源特別是天然氣供應的七寸。美歐與俄羅斯的戰略博弈在能源領域已無法將政治和貿易剝離,因此,實現歐洲天然氣多元化,確保能源安全,成為美歐合作對付俄羅斯的新共識。

特朗普執政後,推崇能源獨立,廢除奧巴馬政府一系列遏制傳統能源發展、鼓勵潔凈能源的政策,加大對石油、天然氣和頁岩油開採出口的基礎設施投入和市場拓展,缺乏油氣資源的歐洲也自然是美國瞄準並努力開拓的市場之一。

特朗普匆匆路過波蘭,聚焦能源合作,既體現其商人總統本色,也展現政治家考量,在歐洲腹地和俄羅斯前沿,對俄羅斯展開以能源爭奪為焦點的地緣博弈。俄羅斯已承受油氣價格持續低迷和美歐貿易制裁的雙重壓力,如果傳統天然氣市場被美國奪占,必將形成長遠而嚴重的經濟內傷,進一步削弱其內政外交實力與槓桿。

對於波蘭等“三海國家”國家而言,處於歐盟東部邊緣和北約東擴前沿,既與德法英等老歐洲存在心理距離和發展落差,又直接面對關係不睦的強大俄羅斯,還承受着逆全球化大潮的沖刷。因此,與美國深化合作並在其幫助下打造政經新三角也許是個不錯的嘗試,問題在於,陷入美俄能源與地緣雙重角逐,“三海國家”這片廣袤但脆弱的土地,是否經得起兩頭大象的拉鋸和踩踏?

文章原載北京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