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劉亞偉,卡特中心中國項目組主任)
美國中期選舉如火如荼,選民手中的選票既可以維持特朗普和共和黨人對美國政治舞台的繼續壟斷,也可以讓民主黨人成為拉住特朗普這個脫韁野馬的繩索,使得美國的國內政策不再走極端,對外政策不再以退群和打壓為主。然而,無論中期選舉結果如何,美國對華政策的高壓態勢不會馬上發生變化,美國千瘡百孔的民主之車也不會馬上進入大修。
投票和選舉是美國人民政治生活中一個重要的、司空見慣的組成部分。2018年11月6日,美國將舉行特朗普總統第一任期內的中期選舉,從參與選舉的候選人和選民的情緒來看,這次選舉彷彿格外重要,與美國的國運有關。
特朗普總統隔幾天就參加一次助選集會,聲嘶力竭地動員共和黨人提前投票或在選舉日投票,否則民主黨就會“捲土重來”,他們肯定要吃二遍苦,受二茬罪。民主黨包括前總統奧巴馬和前副總統拜登也走不辭勞苦地走南闖北,告訴民主黨的支持者,選舉是有後果的,如果他們還要有醫保、救濟、流產的權利,如果他們還希望美國不對來自五湖四海的移民關閉大門,他們必須把共和黨人“趕出”國會、州政府和州議會。
在中期選舉臨近之際,美國的大新聞“層出不窮”。10月4日,美國現任副總統彭斯在哈德遜研究所高調宣布美國與中國進入大國競爭時代,並指責中國干預美國的中期選舉;10月22日開始的一周,美國警方相繼發現寄往索羅斯、希拉里、奧巴馬和拜登家中的炸彈包裹,而這些人不是民主黨的大佬就是金主;一直攀升的美國股市也於近兩周出現大幅度下滑。
最近一個月來,只要在美國拿起報紙、打開電視或收音機,讀到的、看到的和聽到的都與競選或對中期選舉的分析有關。一次例行的選舉為何會讓美國的政客和選民如此緊張?這次選舉會給美國政治帶來什麼樣的變化?它會改變美國對中國越來越強硬的政策嗎?它會幫助完善問題重重的美國民主制度嗎?
一、歷史是一面鏡子
在美國,每兩年一次的中期選舉不如每四年一次的總統大選那麼激動人心,但它的重要性一點不弱於大選。首先,它牽涉國會眾議院435名議員、參議院100名參議員當中的三分之一和近30多個州長及州議會成員的席位;其次,它是選民給白宮主人做出的重要操行評語;第三,它決定未來兩年美國政治的走向;最後,它決定兩年之後總統選舉的態勢。美國歷史不乏一次中期選舉改變美國當時“國運”的例子。
1858年,剛剛成立四年的共和黨藉著國內日益高漲的反奴隸制浪潮,一舉在眾議院中獲得多數席位,徹底改變了美國就奴隸制的立法態勢,使得一直擁護奴隸制的民主黨突然處於守勢。美國南方各州的領導人放話說,如果共和黨人在兩年後入主白宮,他們就會出走和另行建國。兩年後,共和黨人林肯當選總統,美國南方11州獨立,美國內戰爆發。
從1858年起一直控制着眾議院的共和黨人在1874年的中期選舉中一下丟掉96個席位,民主黨再次控制了立法權,由共和黨主導的旨在恢複種族平等、把黑人納入政治和社會主流的南方重建運動戛然而止。南方進入一個對黑人歧視和欺壓超過奴隸制時代的新種族隔離時代。
在1964年總統大選中把共和黨打得落花流水的民主黨人於1966年在眾議院丟了47個席位,在參議院丟了3個席位,多年失勢的共和黨利用民眾對民權和反戰運動的不滿和厭倦,高舉恢復穩定和治安的大旗,再次控制了立法權,結束了羅斯福總統在1933年啟動的“新政”,並為兩年後尼克松當選總統鋪平了道路。
1994年,由共和黨人金里奇(Newt Gingrich)統領的“共和黨革命”通過猛烈抨擊克林頓和啟用嶄新的草根政治動員造成民主黨在眾議院和參議院分別丟了53個和7個席位,使得共和黨自1952年以來第一次同時掌控參眾兩院。克林頓總統痛定思痛,及時打右舵,將曾急劇左轉的民主黨拉回到中間道路,終於在1996年獲得連任,但未能阻止共和黨1998年對他的彈劾,並因此“身敗名裂”。
2010年,在奧巴馬總統主導下通過的奧巴馬醫改法案成了共和黨和新近崛起的茶黨攻擊民主黨的主要靶子,共和黨在選舉中一舉奪回67個眾議院席位和6個參議院席位,徹底打亂了奧巴馬政府的立法和執政節奏,一個本來可以改變美國的領導人不但沒有改變美國,反而使得美國的沉渣泛起,最終導致了特朗普的上台。
二、民主政治不是一場遊戲
不少人認為民主政治就是金錢交易和暗箱操作,就是政客的無理吵鬧和相互攻擊,是一種沒有效率和效力的程序遊戲。在美國,政治肯定離不開錢,但錢僅僅是政治的一部分。特朗普有錢,但是他競選的時候並沒有花自己的錢,募捐到的錢也遠遠低於希拉里,他的當選不是金錢政治的產物,而是憤怒政治的產物。美國那些被全球化和信息化拋在身後並被“政治正確”激怒的選民參選的積極性大大超越了民主黨選民,從而讓一個在正常情況下絕對會被拋棄的候選人成了總統。
那麼,美國這次中期選舉的後果會是什麼?目前美國媒體和專家的基本判斷是,民主黨在眾議院獲得多數的可能性很大,在參議院勝出的可能性較小。民主黨只要從共和黨那裡奪走24個席位就可以成為眾議院的多數,而目前有25個眾議院選區是希拉里2016年獲勝的選區。民主黨在不少州政府和州議會選舉中獲勝的可能性也很大。
如果民主黨在兩院和地方選舉中獲勝的話,美國政治馬上會發生重大變化。首先,民主黨在眾議院獲得多數席位意味着由共和黨主導的立法議事日程將被有效制止。特朗普執政以來最大的立法勝利是減稅,而減稅的最大受益人是美國的富人階層和跨國公司,窮人和小企業獲益微不足道。民主黨因為在眾議院勢單力薄,無法阻止這一立法。特朗普想要還沒能付諸行動的其他法案,如移民、基礎設施重建、福利制度改革和廢除奧巴馬醫改等,將被眾議院多數黨凍結或修改。民主黨人還能控制聯邦政府的預算制定,有效控制特朗普政府要擴大國防開支、減少科研、教育和社會福利開支的本能。
民主黨人控制眾議院還意味着各個委員會調查特朗普在2016年競選總統期間是否“通俄”的力度將會加大,資源也會增多。更為重要的是,眾議院還可以根據調查結果及特朗普的其他“違法”行為,諸如拒絕公布自己的納稅記錄、拒絕將自己的財產轉入無名托拉斯(blind trust)、鼓勵外國政府和企業使用特朗普酒店和會議場所等,啟動彈劾程序。
如果民主黨能在參議院也獲得多數席位,那他們就可以阻止對民主黨人來說不啻於噩夢的共和黨議事日程——在最高法院和各級聯邦法院安插保守派的法官,通過司法決定改變聯邦法律,使得美國的社會生活急劇右轉。自特朗普入主白宮以來,他提名的兩名最高法院大法官都獲得了確認。即使民主黨人動用所有政治資本也無法阻止特朗普的提名,因為在參議院確認聯邦層面的法官只需要簡單多數。特朗普上任兩年以來提名和確認的聯邦巡迴法院和上訴法院法官的數量已經大大超過奧巴馬同期。這些法官的任命都是終身制,意味着即使白宮和國會改弦更張,司法機構仍然可以長期捍衛共和黨的價值觀以及由共和黨控制國會時通過的法律和白宮做出的行政決定。
美國將在兩年後舉行新的一次人口普查,而這次人口普查的結果將決定每個州在眾議院的代表數。與此同時,各州的立法機構將根據人口普查重新劃分選區。哪一個黨控制州級議會、州長及州務卿的位置,他們將按照本黨選民的分佈情況重新劃分選區,以保證本黨在位政客和參選候選人更容易當選。如果共和黨繼續目前對州議會和州政府的控制,特別是在南方各州,他們將按照本黨利益重新劃分選區,這樣一來,民主黨要“翻身”的夢想可能在2020年-2030年這段時間都只能是夢想。
三、特朗普是一面“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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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選自《大國策智庫》網站,詳細見原文 http://www.daguoce.org/article/12/37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