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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尹承德 中國國際問題研究基金會研究員

特朗普對解凍美俄關係難有作為

2018-08-02

動靜很大的“特普會”落下了帷幕。美俄元首討論了雙邊關係和雙方關心的國際與地區問題,會後都表示會談是“成功”和“建設性的”,稱此會“揭開了美俄關係新的一頁”,“取得了突破”。應該說“特普會”在一定程度上增進了雙方對對方戰略立場與底線的認知和特朗普與普京的個人友誼,有助於改善兩國關係氣氛。所謂此會“成功”和“建設性”,無非是兩人對好不容易才開成的首腦會議的一種客氣描述,實際上此會虛多實少,成果有限,美俄陷入後冷戰時期罕見緊張的關係僵局和深刻尖銳的戰略矛盾未能有效緩解。

美國一直將俄羅斯視為主要戰略對手和主要現實安全威脅而加以防範遏制。烏克蘭危機和敘利亞問題加劇了美國對俄羅斯的惡感和敵意,兩國關係空前惡化,降到歷史谷底。普京亟需藉助“特普會”鬆動與美國的關係,以盤活俄外交全局,凸顯俄大國地位,擺脫被西方孤立的窘境。但特朗普對俄羅斯充滿矛盾心態,一方面感於俄羅斯對他在大選中擊敗強勁對手起了“臨門一腳”的關鍵性作用而欲知恩圖報,希望改善美俄關係。另一方面迫於形勢,難以越過美國既定的對俄強硬政策“雷池”一步。這決定了此次“特普會”形式上互相示好,互給面子,實質上基本是為“會”而“會”,無異於走了一個華麗過場。

美俄作為當今世界兩個軍事超強,其關係僵局是雙方深層戰略矛盾造成的。特朗普主政白宮應該有助於美俄關係解凍。他怒懟世界,唯獨對俄羅斯情有獨鍾,說明他確有改善美俄關係的意願。但他口惠而實不至,堅持對俄強硬,升級對俄制裁,大量驅逐俄方外交官,使美俄關係更趨僵冷。他這樣做在一定意義上是違心的。對鬆動與改善對俄關係,特朗普不是不為也,是不能也,不是不願也,是不敢也。他所以難有作為,是由多重因素造成的。

其一,美俄結構性深層次戰略矛盾難以化解。這些矛盾主要包括雙方弱俄與強俄之爭,西化與俄化之爭,戰略力量反平衡與平衡之爭,地緣擠壓與反擠壓之爭。美國要從根本上剝奪俄羅斯的世界大國地位,最終將俄羅斯納入美國支配的西化世界軌道,俄羅斯則強力反制美國的遏俄弱俄政策,堅定地捍衛自身的大國地位和堅持走符合本國國情的道路。兩國針鋒相對的國家戰略及其引發的結構性矛盾是對抗性的,難以調和的。

其二,難以抗拒的國內政治壓力。由於俄羅斯擁有能確保與美國相互摧毀的戰略力量,並推行與美國相左的國際戰略,防範打壓與削俄弱俄已成為美國朝野共識和包括建制派與民粹派在內的社會主流民意。在這種強大的仇俄反俄力量面前,識時務的特朗普只得收斂其與俄羅斯的通好之心,將曾經表達過的要取消對俄制裁、承認克里米亞屬俄羅斯所有和改G7為G8從而將俄羅斯重新納入西方大國集團等親俄言論拋諸腦後,轉而全面強化對俄施壓。他稱自己是“對俄最強硬”的美國總統,還說在他治下美俄關係處於“歷史最低點”,以此凸顯他對美國及美國利益的忠誠。

其三,“通俄門”牽制。在美國許多人看來,俄羅斯干預美國大選,幫助特朗普入主白宮是無可否認的事實。就在“特普會”前夕,美國聯邦大陪審團起訴12名涉“通俄門”的俄方情報官員,使特朗普難堪。雖然現在共和黨愈益支持特朗普,“通俄門”事件聲勢下降,但只要這一事件未成為過去式,就始終是懸在特朗普頭上的一把“達摩克利斯劍”。尤其在11月美國中期選舉之前,特朗普在處理對俄關係問題上不容閃失,在行動上不能對俄示好,否則將會給反對黨攻擊他本人和共和黨以話柄,不利於共和黨的選情。如果中期選舉中民主黨得勢,共和黨失勢,“通俄門”將重新發酵,對特朗普就將凶多吉少。

其四,歐洲盟國的掣肘。歐洲盟國和美國一樣將俄羅斯視為對本國安全的主要威脅和挑戰。防範遏制俄羅斯是歐盟國家既定國策,也是美歐的共同目標。歐洲盟國擔心“特普會”導致美親俄疏歐,其領導人在“特普會”前紛紛訪美,勸說特朗普不要同普京達成有損盟國的交易。儘管特朗普在北約軍費分攤和貿易逆差問題上對歐洲盟國嘖有煩言,指責不斷,但鑒於保持大西洋兩岸緊密聯盟關係是美國根本戰略利益所在,也是美國朝野兩黨最大共識,特朗普在處理對俄關係上不能不顧及歐洲盟國的意見與訴求。

總之,“特普會”對美俄關係基本狀況和走向不會產生實質性影響。然而,特朗普上位畢竟得益於俄羅斯的支持,以後對付“通俄門”還需俄方配合,其親俄情結不會改變。在特朗普任內,他會儘可能促使美俄關係發生正面變化,兩國一般不會發生衝突對抗,相互緊張關係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有所緩解,至少不會更趨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