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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賓大選:如何遊走於美中之間

2016-04-22

5月9日,菲律賓將選出新總統。經濟上,它舊的“亞洲病人”形象已成歷史,不久的將來,這個自然美麗、天主教徒占多數的群島國家的經濟增長潛力將達到年均6.5%。2010年以來,56歲的阿基諾三世總統率領的政府為經濟復蘇發揮了關鍵作用。不過,官方統計的貧困率仍超過20%,按國際水平衡量,收入不均等仍非常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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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大選讓6000萬適齡菲律賓選民展開了廣泛討論,他們是這個約有1億國內人口、1000萬海外人口的年輕國家的代表。以往,大選主要關係到經濟、就業和福利,如今外交事務與國家安全也成為選民的重要議題。其中關鍵的一個問題就是對華關係。中國是菲律賓最大進口來源國,第三大出口市場,但由於領土糾紛,雙邊關係變得十分緊張。

2016大選:新領導人和對華糾紛

去年,阿基諾總統任命59歲的前內政部長、前紐約投資銀行家曼努埃爾・羅哈斯作為延續其改革事業(這場改革在菲律賓被稱為“正道”)的繼承者。身為執政的自由黨領導人,羅哈斯及其市場自律主張對穩健的精英人士頗具吸引力。但在民意調查中,他僅以19%的支持率屈居第四。與阿基諾一樣,他也強調海牙法庭對華仲裁的重要性。

目前,個人特色鮮明、71歲的達沃市老市長羅德里戈•迪泰特在民調中領先,支持率達30%。他的背後,是奉行民族主義與社會民主的菲律賓民主-人民力量黨(PDP-Laban)。他對犯罪行為的強硬立場,以及上世紀80年代以來在達沃市取得的相對經濟成功,讓大多數菲律賓人心懷敬意。在華盛頓,他被指控涉嫌在禁毒過程中侵犯人權,但這種戒心的背後可能有地緣政治原因。與阿基諾和羅哈斯不同,迪泰特願意與中國就南海問題舉行雙邊會談。他支持與中國加強經濟合作,批評美菲聯盟,願意向中國靠攏。他並不相信華盛頓會履行它的防務義務。

獨立候選人、47歲的參議員格雷絲·傅的支持率下降到23%,排在第二位,但仍是強有力的競爭者。對精英人士來說,傅(據傳是馬科斯的私生女)是阿基諾和羅哈斯之間可以被接受的折衷選擇,可以對抗“平民主義者”比奈和“老王牌”迪泰特。傅主張進一步擴大與中國的經濟、社會、文化交流,但支持(南海)仲裁。她反對加強美菲軍事關係的新合作協議,但反對的理由主要是程序上有問題。

73歲的副總統傑喬馬·比奈把自己塑造為大眾政治家,替窮人說話,允諾社會福利。最初,這位團結民族主義聯盟(UNA)創始人在競選中領先,但現在的支持率只有20%,排在第三位。其中的原因,是他被指控在擔任馬卡蒂市市長期間貪污腐敗。與迪泰特一樣,比奈願意與中國直接對話,對資源的聯合勘探持開放態度。他的這種態度出於簡單的現實:“中國有錢,而我們需要資本。”

領先的副總統候選人、59歲的參議員費迪南德·邦邦·馬科斯也獲得了大量關注和理解。他是費迪南德和伊梅爾達·馬科斯夫婦的兒子,在馬科斯家族勢力範圍——北方省北伊羅柯斯以外也獲得支持,支持者中包括年輕人、窮人和社會邊緣人群。他呼籲阿基諾政府放棄在南海領土問題上對中國採取“好戰姿態”,主張持久交涉,主張進行開誠布公的雙邊會談。

華盛頓:後撤與折返

二戰結束後,馬尼拉與華盛頓建立了密切關係,並在冷戰和反恐戰爭中支持美國。如今,它依然是美國在NATO以外的主要盟友。1947年到1992年,按照軍事基地協議,美國在克拉克空軍基地、蘇比克灣海軍基地以及其他較小基地布有重兵。

1951年雙方簽署共同防禦條約,拉蒙·麥格賽賽任總統期間,條約得到遵守。當時,菲律賓被認為是腐敗最少的國家之一,有望在亞太地區最先實現繁榮。但獨立最初幾年之後,菲律賓就落在了其他亞洲國家後面。

經濟下滑主要發生在費迪南德·馬科斯當政時代(1965-86年)。在人們看來,馬科斯留下了龐大的權貴資本主義和貪污腐敗遺產。

為加強在國內的權力,馬科斯着力培育菲美關係,使之從尼克松時期到里根時期出現蓬勃發展。直到1984年,里根政府才開始疏遠馬科斯政權。“人民力量革命”發生後,菲律賓參議院拒絕了基地條約,美軍在1992年撤出了這個國家。

阿基諾是第四代政治家和自由黨領袖,他贏得2010年大選,所倚靠的是其父親、被馬科斯暗殺的反對黨領袖貝尼格諾·阿基諾二世,以及他的母親、後馬科斯時代首位總統(1986-92年)科拉松·阿基諾的政治遺產。與此同時,美國投資繼續在經濟中發揮重要作用,而兩國安全關係有1951年共同防禦條約(MDT)為基礎,這種關係因1999年的訪問部隊協議(VFA)得到加強。

大約十年後,奧巴馬政府開始搞亞洲再平衡,其內容包括2012年6月國防部長萊昂·帕內塔透露的到2020年把美國大部分軍艦轉移到亞太。儘管繼任國防部長和白宮都表示,美國再平衡的目的不是“遏制”中國在地區的崛起,但這種說法對北京毫無說服力。中國已經在該地區採取了反制行動。

與此同時,阿基諾總統和外長艾伯特·德爾·羅薩里奧制定了更強硬的政策框架,也就是,認定與中國的雙邊會談是徒勞的,試圖通過東盟進行多邊解決,把爭端提交國際法庭,選擇與華盛頓建立防禦同盟。

在阿基諾和羅薩里奧推動下,2014年菲美達成增強防衛合作協議(EDCA),允許美國增加在菲律賓的軍事存在。隨着美國海軍根據協議重返蘇比克灣,批評者嘲諷說,“所有一切又開始輪迴”。

從平衡到避險:和平之窗?

不過,2016年的總統選舉表明,在某種程度上,現行政策路徑可能已經行不通了。當然,所有候選人都要捍衛菲律賓的主權,但多數人並不是無條件地支持阿基諾-羅薩里奧的政策。

阿基諾政權上台前,馬尼拉一直是在美國安全保障和中國經濟發展之間對沖避險。但根據新教義,它是在與美國結盟制衡中國,至少感覺上是這樣。

人們擔心的是,單方面與美國合作,可能不僅導致與中國的摩擦越來越多,還會增加與菲律賓南部伊斯蘭極端主義者的矛盾,從而削弱政治優勢。而經濟合作,特別是中國的資本和亞投行提供的基礎設施投資,會明顯促進菲律賓的發展。

領先的總統候選人們似乎都更青睞一種較少制衡、較多對沖避險的對華政策。真正可以避險的,是靠美國保護傘尋求安全利益,通過與中國的貿易投資尋求經濟回報,通過與中美兩國合作尋求政治優勢。這反過來會為菲、美、中三角關係打開新的機會之窗,並緩解整個亞太地區的緊張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