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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丁立 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教授

與其高調門喊話,不如高級別溝通

2016-03-17

王毅外長近日訪美,這次訪問旨在達到兩個目的。其一,安排高訪。其二,對近期兩國關係與地區局勢進行高級別溝通,以期預防與管控危機,增進合作。

安排高訪方面,3月底美國將在首都華盛頓特區舉行核安全峰會,屆時中國國家元首將參加這一重要會事,預期還將與美國總統晤面。在奧巴馬總統上台以來所採取的一系列新政中,核安全峰會是其中重要一項內容,而今年的峰會是這四次雙年會的最後一次,將為奧巴馬總統留下重要遺產。

在過去七年中,中美在核安全和防擴散領域開展了積極合作。在核安全方面,兩國就升級並完善國際合作機制攜手並進。尤其是中國創建核安全示範中心,將為國內外和平利用核能提供先進的核安全公共產品。北京和華盛頓為此共同投入,努力將它打造為雙方在這一領域合作的標誌性項目。中國兩任國家主席前後參加了所有的核安全峰會,新型大國合作頗有建樹。

國際社會更為關心當前東亞地區安全與中美關係。在東北亞的朝鮮半島,朝鮮核試射星以及美韓商討“薩德”入韓,乃中美競合博弈的重點。在東南亞,如何在維護中國國家安全和維護國際公域航行自由之間達成平衡,中美也亟需溝通。應該看到,經過努力,雙方在這兩方面都取得了一定推動。

朝鮮最近十年持續進行核試和導彈試驗,並進行基於彈道導彈技術的衛星發射。儘管國際社會對此進行嚴厲批評與制裁,但不僅不見成效,朝鮮還變本加厲,罔顧聯合國安理會制裁,繼續核試射星。

因此,國際社會如何升級對朝制裁,迫使它更多感受疼痛,同時避免對朝鮮國民生產生消極影響,保持這一地區穩定,就成了設計制裁的三重目標。中美對於加強制裁併無分歧,但對採取何種制裁以期同時保持區域穩定和維護中國安全,則有相當分歧,這也是聯合國安理會幾周來磋商對朝制裁久拖未決的重要原因。

中國對於美韓打着防範朝鮮核導威脅協商將“薩德”反導系統引入韓國深感不安,這是近期引爆中美與中韓關係緊張的又一要素。韓國作為主權國家,希望發展或者引進適當的反導能力,完全可以理解。問題是,對於何謂適當的反導系統,韓國似欠深思熟慮。由於朝鮮地理縱深有限,針對朝鮮的導彈能力不應裝備過強的反導系統,而“薩德”的X波段雷達監視可穿透前方2000多公里。如若“薩德”在韓部署到位,它對中國戰略安全形成的損害將十分明顯。中國對此嚴正反對,實屬事出有因。

朝鮮的挑戰在中美以及中韓之間打入楔子,反映出中美與中韓夥伴關係之脆弱。面對挑戰,中美韓需要的不是高調門的麥克風外交,而是坦誠務實的高級別對話。王毅外長訪美,談的就是用更大的大棒讓朝鮮得不償失,並以更甜的胡蘿卜引導朝鮮重回談判桌。大棒方面,新的制裁草案僅對朝停供航空汽油一項,就將迫使朝鮮機隊難以升空。胡蘿卜方面,即是堅持朝鮮棄核與停-和機制轉化並舉,通過將朝鮮半島停戰機制轉化為和平機制,為朝鮮營造安全棄核的外部環境。

隨着中美實施高級別溝通,雙方就拖躉了數個星期的新制裁決議草案快速達成了共識。王毅外長表示,新的制裁將有效遏阻朝鮮核計劃,這不啻是中美合作和中韓合作的佳音。到底能否成真,國際觀察家還在觀望。但中美通過高級別溝通,相互更好地理解了彼此立場,雙方達成了互贏妥協。中國下了更大決心,以朝鮮棄核和中國安全為大局,同意對朝更強制裁。美國也聽懂了中國信息:朝鮮棄核與停-和機制雙輪驅動,只要朝鮮同意棄核,美國願同朝鮮談判和平協議。

中美高級別溝通的又一成果,是美方表示其一度高調炒作的“薩德”入韓八字尚無一撇。美國或者更正“不實之詞”,稱美韓尚未開談;或者明言不急部署。無論美國這次軟化立場是為兩國深化合作創造條件,抑或它本來就只是以“薩德”部署來要挾中國強化對朝制裁,在客觀上,中美高級別溝通確實形成了兩國關係的穩定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