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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合作組織擴容意味着什麼?

2017-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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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9日,上海合作組織在哈薩克斯坦首都阿斯塔納舉行峰會,正式批准印度和巴基斯坦加入。至此,這個由中國、俄羅斯及中亞四國發起並走過16年的區域安全及經濟合作組織,完成規模龐大的首次擴容。

吸納印巴加入,是一次改變世界地緣和經濟格局的重大舉動,上合八國將成為立足歐亞、影響全球的龐大區域組織:合計國土面積達到3396.5萬平方公里,約為歐亞大陸五分之四;總人口超過31億,約佔世界總數的44%;GDP總量達15萬億美元,超過全球總量的24%。

通過這次擴容,上合實現了從太平洋到印度洋的戰略橫跨。然而,這並非上合擴容的最後邊界,印巴後面的候選國和意向參與者已排成隊。

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在這次峰會上表示,上合正在變成世界的重心之一,也是當前世界秩序的根基之一。上合相關成員國領導也認為,此次擴容將為下一步發展奠定堅實基礎。那麼問題來了,向西擴展到哪裡,才是上合的合理終點和最佳邊界?從歐亞地緣關係看,最急切盼望加入上合的伊朗和土耳其,已足夠讓八國上合反覆盤算利弊得失;從全球力量格局看,北約向東,上合向西,兩大力量的對沖將給世界帶來什麼樣的變化,同樣需要仔細權衡。

上合成員國代表皆大歡喜地在阿斯塔納舉杯慶賀擴編成功的同時,波斯灣水域陷入驚濤駭浪,由沙特和埃及等國發起的“斷交風暴”正在殘酷地席捲半島小國卡塔爾。這場罕見的窩裡斗表面是由卡塔爾容留穆斯林兄弟會等所謂“恐怖組織”而引起,實則要截斷卡塔爾與伊朗的親密關係。

自1979年建立伊斯蘭共和國以來,由於輸出包括反對世襲制、反對王權、反對資本主義及反對猶太復國主義等內容的“霍梅尼主義”,以波斯人為主體民族並作為伊斯蘭教什葉派大本營的伊朗,成為沙特等周邊阿拉伯君主國的戰略對手,並扮演起遜尼派佔據主導力量的伊斯蘭世界的宗派挑戰者,催生了六個阿拉伯君主國抱團取暖的區域一體化組織海灣合作委員會(GCC)。

兩大陣營的博弈隨着2003年薩達姆政權垮台,以及2011年“阿拉伯之春”引發的地緣海嘯而在整個中東迅速擴大,以伊朗為中心,以伊拉克、敘利亞、黎巴嫩政府及也門胡塞武裝為盟友的“什葉派之弧”在俄羅斯支持下快速崛起,不僅與沙特等對手直接在伊拉克、敘利亞和也門三大熱戰場展開直接博弈,其勢能也波及各君主國的內部穩定。

這次來自波斯灣東岸多國對卡塔爾的輿論、外交和經濟絞殺,是繼沙特和埃及等國將埃及穆兄會、黎巴嫩真主黨和巴勒斯坦哈馬斯標定為“恐怖組織”之後的深度清理門戶,是以攤牌方式逼迫這些阿拉伯陣營的力量同伊朗徹底切割,是兩大陣營傳統博弈的現實演繹,也是地緣鬥爭的連環套之一。

五個伊斯蘭大國的恩怨同時聚集在卡塔爾,足以讓讀者暈菜蒙圈,也足以讓我們對上合繼續西擴特別是將伊朗和土耳其納入其中,保持足夠清醒和慎重。單從國土面積、人口數量、自然資源、經濟發展和文化影響力等維度看,吸納伊朗和土耳其對上合都是利好,無疑將擴大這個區域安全組織的綜合實力和話語權,然而,這對單一民族為主體的國家,又恰恰是襟連“五海三洲”的十字路口大戶,吸納它們加入必須考慮到長遠的外溢效應。

從平衡的角度看,參照印巴同時加入模式,如果在吸納伊朗後邀請GCC成員加入上合,地跨亞非的另一個大國埃及怎麼辦?如果邀請埃及加入,是否意味着上合還要逐步納入馬格里布地區進而最終將西部邊界推至大西洋?將伊朗、阿拉伯世界和以色列都納入上合,能解決長達70年的中東爭端嗎?

土耳其的戰略地位和麻煩不在伊朗之下,它既是早期北約成員,又是苦戀歐盟的亞洲國家,堪稱北約和歐盟東擴進程在地中海的前哨。然而,接納土耳其意味着上合不僅將整個西亞納入囊中,而且意味着開始與巴爾幹半島接壤,深入被歐洲人視為後院的中東腹地,還意味着土耳其將面臨雙重身份抉擇:北約土耳其還是上合土耳其?

從更宏觀的層面看,北約一直沒有放慢東擴腳步,最新動作是將黑山共和國吸納為成員;北約也一直沒有停止南下勢頭。如果上合持續擴容,特別是將伊朗、土耳其、亞美尼亞和白俄羅斯等納入,兩大安全集團迎頭對進,鋒面不僅延長和擴大,而且變得十分複雜。

因此,完成印巴入盟手續後,上合應該暫停擴容考慮,努力消化新的增量問題,並集中精力加強經濟互動,確保雙引擎保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