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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南沙部署新型導彈系統或成為地區轉折點

2018-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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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4月,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視察了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在南海舉行的大規模軍事演習,這是中國海軍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戰艦、潛艇和飛機展示。上個月,美國情報機構透露,大約與這場大張旗鼓的實力展示同一時期,中國暗中在南沙群島三個爭議地物的前哨基地上部署了先進的反艦導彈和防空導彈。與早期在南海循序漸進式的行動不同,中國此次的導彈部署刺激了美國及其越來越多的盟友尋求反制中國,並承諾增強在該地區的軍事實力。

中國的南海戰略將既成事實的人工造島活動與漸進式的增強軍事實力相結合,巧妙地調整自身行為以確保不會引發可能激化為危機或衝突的國際性反對聲浪。美國印太司令部新任司令日前在國會作證時稱,這樣做的結果就是,除了與美國爆發戰爭,中國眼下可以在任何情況下控制南海。

長期以來,美國一直擔心中國在南沙群島的前哨基地擁有開展進攻性軍事行動的實力。但由於中國還未在這些島礁上部署可以造成巨大進攻威脅的武器系統,美國對此的反應一直較為克制。但這一次的導彈部署令情況變得不同,這也是為何美國和其他國家對此反應如此強烈的原因所在。

2013年,中國開始在其控制的幾個南沙群島地物上開展大規模的人工造島活動,將本來無法居住的珊瑚礁改造成擁有大量基礎設施的大型人工島。從一開始,中國政府就令人難以置信地堅稱,建造這些設施的目的主要是為了確保航行安全和防災物流,同時強調它建造的是燈塔而非碉堡和監控設施。

令中國在過去幾年得以在南沙群島幾乎不受干擾地建造前哨基地的部分原因在於,習近平於2015年在白宮發表聲明稱,中國致力於維護航行自由,中國從未“意圖追求軍事化”。很多分析人士後來將習近平的這份宣言視為中國不會將南沙群島軍事化的承諾或保證,哪怕現在回想起來這份宣言其實在遣詞造句上充斥着外交式的模稜兩可。

“意圖”這個詞彙包含的語義意味着,中國是否將南海軍事化取決於它自己定義的未來形勢發展,中國官員以美國的軍事演習和巡邏來令中國的人工造島活動正當化,這些官員認為美國的行為是威脅或缺乏信任的表現,中國只是對此做出了反應。此外,既然習近平並未明確說明中國認為何為軍事化,而雙方也沒有對軍事化的定義達成共識,那麼美國隨後對中國的責罵就被究竟何為軍事化的語義探討所稀釋,哪怕中國修建了帶有明顯軍事目的的跑道,強化了碉堡和港口,部署了遠程感測裝置和防禦性武器系統。

但更具意義的是評估實力與威脅,而非試圖定義何為“軍事化”。如果南沙群島上的跑道和碉堡看起來似乎足以構成“軍事化”,除非它們裝配了導彈和戰機,否則這些設施本身並不會造成威脅,截至目前中國還未對它們進行裝配。即便中國於2016年在南沙群島上安裝點防空武器系統,美國官方也並未對此做出太大反應,因為這些短程系統並不會對幾英里外的戰艦或飛過頭頂的飛機造成威脅。

但報道中中國部署的包括鷹擊-12B在內的新型反艦巡航導彈和紅旗-9B防空導彈卻有這種能力。

鷹擊-12B的部分型號被認為有能力打擊距離達250海里外的海面船隻,而紅旗-9B則可以瞄準100海里以外的飛機。這些導彈部署在中國控制的南沙群島中最大的三個島礁上,它們可以瞄準南海南部幾乎任何船隻和大多數飛機。

這極大地改變了南海地區的戰略環境。這些導彈的部署意味着中國在南沙群島的前哨基地不再僅是理論上的軍事威脅,而是實實在在的威脅。加上有報道稱中國已經在這些島礁上部署了軍事干擾設備(這些設備或許已經被用於干擾路過的美國飛機),這導致美國和很多盟友對此作出迅速反應。

白宮發言人稱,美國已經向中國政府表達了擔憂,中國將為自己在南海的軍事化行為付出短期和長期後果。隨後,美國取消了對中國參加今年夏天在夏威夷舉行的環太平洋聯合軍事演習的邀請,轉而對越南首次發出邀請——越南本身就在南海與中國存在主權糾紛。美國國防部發言人說,這只是美國對中國在南沙群島持續軍事化行動以及違反習近平2015年承諾的第一步反應。

中國曾兩次參加了環太平洋聯合軍演,美國也曾希望藉由與中國展開更密切的接觸緩解緊張態勢,緩和南海和東海地區的局勢。這也是展示新聯盟軍事實力的好機會。但取消對中國的邀請無異於美國表示不認可中國海軍的實力。

越南外交部立即譴責中國部署導彈的行為,並明確要求中國“停止軍事化”並從南沙群島“撤出軍事設備”,越南堅稱南沙群島是其領土的一部分。此外,通過效仿中國海上民兵創建自己的准漁民民兵隊伍,以及在其控制的南沙地物上擴建設施,越南似乎正在將中國的地區戰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雖然越南這兩者的規模與中國相比都不值一提)。

中國外交部否認中國在南沙群島部署導彈系統的報道,毫無新意地重申這種指責無非是昭然若揭的經濟威脅。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的話說:“中國在南沙群島上開展和平建設活動,包括部署必要的國土防禦設施,是維護中國主權和安全的需要,也是主權國家享有的當然權利。有關部署不針對任何國家。無心侵犯者無需擔憂害怕。……我必須強調,中國是貿易大國,也是地區和平穩定的堅定維護者。”

外交部隨後試圖以“軍事化”這一詞彙的模稜兩可來將注意力轉移到美國在南海地區的軍事部署上。“這與'軍事化'毫不相干,有些國家一直試圖給中國貼上'軍事化'的標籤……值得指出的是,美國在南海地區不斷強化軍事部署才是'軍事化'。美國應當考慮後果。”

中國官員似乎並不認為他們關於軍事化定義標準的宣傳論點不足以解釋這次導彈部署與先前的人工造島活動有着本質上的不同。導彈部署或許會成為其他國家圍繞南海問題及其他領域與中國展開競爭的轉折點。

在數周后召開的香格里拉對話上,美國國防部長詹姆斯·馬蒂斯批評中國在南海的行為,並重申美國計劃幫助該地區的其他國家加強海軍建設和海洋執法能力,來確保這些國家的軍隊能夠與美軍協同作戰。馬蒂斯不認可中國所謂的其在南沙群島設立前哨基地是出於和平防禦目的,他說這些行為與“為達成威脅與恫嚇目的的軍事活動”直接相關。此後,他又稱取消對中國參加環太平洋聯合軍演的邀請只是美國相對溫和的反應,中國的行為會疏遠整個印太地區其他國家,不可避免地帶來更加嚴重的後果。

法國和英國國防部長也在香格里拉對話上承諾,將更積極地介入該地區,包括中國宣稱擁有主權的水域。美國則通過航行自由行動例行挑戰中國過度的海洋主權聲索。但直到現在,其他國家一直拒絕開展各自行動。最近幾周,在英國直升機隊伍的掩護下,一支法國編隊開始在南海進行巡邏,期間不斷遭到中國海軍的挑戰。今年早些時候,一艘英國戰艦在幾年之中首次對南海進行了巡邏,另外一支由三艘戰艦組成的編隊也將於今年晚些時候部署在該區域。

美國及其盟友一直疲於應對它們眼中中國在南海問題真實意圖上的閃爍其詞。眼下,隨着中國在南沙群島部署明確帶有進攻性的導彈系統,中國為這些國家進行制衡提供了確切的口實。現在,這些國家已經毫無理由接受習近平承諾“不會軍事化”的外交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