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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會晤後中美關係的未來走向

2018-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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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貿易戰期間,90天的“布宜諾斯艾利斯休戰”為談判贏得了時間。但特朗普總統隨後宣稱自己是“關稅人”,習特晚宴協議的歧義性也引起了市場動蕩。中國增加購買大豆或天然氣或許能緩解美國雙邊貿易逆差的一些政治問題,但它對解決中美關係的實際問題無濟於事。中美關係實際問題的解決取決於即將進行的技術和知識產權貿易談判,美方主持談判的將是特別貿易代表羅伯特·萊特希澤。

一些分析人士把目前的僵局歸咎於唐納德·特朗普的特殊人格,但它其實有更深的根源。華盛頓對中國的態度已經發生變化,特朗普只不過是火上澆油。自由的國際秩序幫助中國實現了經濟的大步增長和減貧,但它的政治和經濟開放程度卻令人失望。中國還為國有企業提供補貼,使貿易環境向有利於自己的方向傾斜,並利用商業間諜和強制性措施迫使外國企業轉讓它們的知識產權。雖然大多數經濟學家都認為特朗普強調雙邊貿易逆差是錯的,但很多人也贊成他對中國挑戰美國技術優勢所使用的手段的抱怨。而且,中國與日俱增的軍事實力和南海人工島項目也增添了安全擔憂,中方拒絕接受海洋法法庭2016年的裁決也有害無益。

一些觀察人士認為,副總統邁克·彭斯10月初的嚴厲講話意味着我們目睹的不是一場貿易爭端,而是一場新冷戰。另一些人走得更遠,在他們眼裡這是“修昔底德陷阱”,是老牌霸主對一個崛起的挑戰者開戰。修昔底德把伯羅奔尼撒戰爭歸咎於雅典力量的崛起和斯巴達對此產生的恐懼。分析人士還提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當時德國的崛起造成了霸主英國的恐懼。但歷史類比有可能產生誤導。德國的工業生產到1900年已經超過英國,而中國今天的經濟(按美元計)只及美國的60%。而且,與冷戰時期美蘇兩國幾乎沒有貿易或社會聯繫不同,美中之間的雙邊貿易已經超過5000億美元,有35萬多名中國學生在美國,每年有300萬名中國遊客到訪美國。

人們有時會忘記,修昔底德的著名解釋包括“崛起”和“恐懼”兩個部分,而人們往往只關注前者。正如前財長拉里·薩默斯所指出的,我們不能阻止中國經濟力量的崛起,這樣做會傷害到我們所有人。但是,我們可以塑造中國崛起的政治環境,我們也可以通過不屈服於時而流行於華盛頓的無謂的歇斯底里來應對恐懼。

與英國和德國相比,美國有更多的時間和資產來應付中國力量的崛起。亞洲也存在着天然的平衡力量,日本(世界第三大經濟體)和印度(人口即將超過中國)都無意讓中國來主導它們。如果美國屈服於修昔底德思想,那麼這種思想就會成為具有破壞性的自我實現的預言。所幸,民調顯示美國公眾還沒把中國當成另一個蘇聯。最近的皮尤調查顯示,38%的公眾對中國有好感,只略低於2017年貿易戰開始時的44%(以及2012年大選時的40%)。接下來的90天中國將面臨艱難的討價還價,被迫改變它的某些慣常貿易做法。但重要的,是隨之而來的言論說辭不會讓我們陷入修昔底德陷阱中“恐懼”的一面。

中國並不像希特拉的德國或斯大林的蘇聯那樣對我們的生存構成威脅。中國是一個全球經濟大國,但就其軟實力而言,它的意識形態影響有限,同時它還遠遠不是一個全球軍事大國。中國加強了在周邊地區的軍事能力,但它無法把我們從西太平洋趕出去,因為那裡的大多數國家歡迎美國的存在。“第一島鏈”的最大部分是日本,日本為五萬美軍駐紮在當地支付着費用。美國手裡還有更好的牌,我們沒有必要屈服於修昔底德式的恐懼。

還有一個原因可以說明屈服於歇斯底里是錯誤的。中美兩國都面臨著跨國挑戰,這種挑戰如果沒有對方合作是無法解決的。即使經濟全球化放緩了,環境的全球化也會增加。物理定律是不受政治約束的。古希臘人不必擔心氣候變化和海平面上升。而隨着邊境在毒品、傳染病、恐怖主義等一切面前越來越漏洞百出,世界兩個最大經濟體攜手應對這些威脅就將非常重要。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應該把美中關係看成一種“合作競爭”,而不應該是冷戰的復活。我們應為艱難的討價還價做好準備,但美國在國家安全的某些方面需要與中國合作,而不僅是壓制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