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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迫使中國在美國與朝鮮之間選邊

2016-06-23

中國對毗鄰的長期盟友相當不滿,朝鮮金正恩至今未受邀訪華。中國還實施了聯合國對朝鮮的新一輪制裁,民間對朝鮮的批評在中國更是隨處可見。

然而美國仍在給中國放棄朝鮮製造難題。奧巴馬政府似乎希望中國簡單選擇美國而放棄朝鮮。這恐怕不會實現。

美國和中國都反對朝鮮擁有核武器,但僅此而已。它們對問題的其他方面看法各異,包括對無核化的重視程度。

對北京來說,朝鮮是一個地緣政治緩衝。中華人民共和國宣告成立僅僅一年,毛澤東就讓中國捲入與美國的戰爭,以防美國佔領朝鮮並將軍隊布署在鴨綠江邊。此後幾十年,中國人民解放軍與朝鮮保持着特殊關係,負責處理中國對朝關係的是黨,而不是外交部。

儘管在一個充滿核彈頭州際導彈的世界裡,血盟關係的份量應該低於安全,但中國今天還不能接受一個有美軍駐紮的統一朝鮮。這種可能性或許變得更加敏感,因為美國正不加掩飾地試圖建立一個遏制中國的包圍圈。

朝鮮是中國唯一的正式盟友。兩國關係雖然明顯緊張,卻仍然密切。5月底,朝鮮派出新授權的前外交部長前往北京磋商。報道稱,新近獲金正恩青睞被提拔進入政治局的李洙墉向中方表示,核計劃是“永久性的”。

除了朝鮮,中國感到自己四處受敵。美國繼續與日本、韓國、澳大利亞、泰國、菲律賓以及新加坡保持密切的軍事關係,並正與緬甸和越南建立關係。可想而知中國會覺得受到威脅。

此外,朝鮮崩潰的代價將是巨大的。朝韓非軍事區(DMZ)在朝鮮內部形成邊境,而鴨綠江沒有給中國提供類似保護。如果嚴厲的制裁引發政權垮台、暴力衝突、核擴散、人道災難和難民潮等,中國受到的傷害將比其他任何國家都大。而美國有巨型護城河般的太平洋,可以遠遠置身事外。

美國官方或可表達善意、表示同情、重申北京的犧牲讓全球更加獲益,但這樣未必可以爭取到中國領導人。中國對朝鮮立場日漸強硬,但它仍然強調朝鮮半島保持穩定和防止衝突的重要性。如果硬要在兩個亦敵亦友之間選擇的話,那麼,朝鮮對中國並無威脅,而美國是中國前進的最大障礙,沒有人會下注中國選擇美國。

在這種情況下,朝鮮將繼續發展核武器和洲際彈道導彈。美國科學與國際安全研究所的戴維·奧爾布賴特認為,朝鮮已經有足夠生產20件核武器的裂變材料,而且有大約一年再生產7件核武器的能力。東北亞的未來岌岌可危。

遺憾的是,美國無從選擇。軍事打擊可能引發全面戰爭和韓國首都首爾的毀滅,而單邊制裁又無法讓朝鮮低頭下跪。在與朝鮮進行雙邊或多邊談判之前,堅持要它作出核承諾,是註定不會有認真談判的。

政府要想北京出手相助,就必須作出尊重中國利益的妥協。對中國來說,即使是為正義事業,放棄長期盟友也相當痛苦,而為了華盛頓的議程犧牲自身安全和影響力,結果會更糟。也許,美國、韓國和日本可以幫助改變北京的成本收益判斷。

首先,西方國家應該同意分擔朝鮮垮台的成本。不應該指望中國一家照顧難民、提供人道主義援助等。

其二,如果朝鮮出現垮台跡象,美國及其盟國應該接受中國軍事干預的可能。利益攸關政府應就金家政權崩潰後如何避免多邊衝突進行商討。美國應當承認中國的重大利益,保證美國軍隊呆在南方基地,讓韓國來處理所有事務。

其三,美國和韓國應該讓中國知道,美國不會在一個統一的朝鮮駐留軍隊。一旦朝鮮對韓國的威脅消失,美軍就會像幾年前就該做的那樣回家。美國應該表明,它不會借朝鮮垮台撈取地緣政治好處。統一後的朝鮮不應該成為另一個遏制中國的工具。

其四,美國、韓國和日本應進行最後一次嘗試,向朝鮮提出通過談判解決核問題的全面解決方案。中國一直認為,是美國咄咄逼人的政策促使朝鮮擁有核武器。華盛頓需要展示它的談判意願,同時測試朝鮮。如果失敗,那麼也會使北京少一個維護現狀的借口。

金正恩無視甚至冒犯中國人,將其政權的前途孤注一擲。看來,中國前所未有地準備放棄這個棘手的朋友。但如果強迫中國選擇美國拋棄朝鮮,出於慣性和無情的利益權衡,北京很可能從與美國的合作中打退堂鼓。

如果美國期望從中國得到更多東西,它就應該改變對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的政策推演。這需要美國放棄任何從朝鮮危機中漁利的企圖。否則,美國及其盟國將來就可能面對一個更富侵略性、更加危險的朝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