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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丁立 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教授

緩和南海緊張局勢

2016-01-05

近期,南海局勢變得愈發緊張。鑒於中國吹沙填海,有關它在這一地區的戰略意圖引發越來越多的猜疑。隨着中國短時間內在南海進行了大規模陸域吹填,它理論上可以在當地建造防禦設施,進而更容易介入整個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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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於2013年底展開永暑礁的填海工程,目前逐漸建成。近日,中國在永暑礁新建成的機場開展了民航飛機校驗試飛。

美國隨後表示(至少在字面上),它擔心中國的行為有可能妨礙航行自由的國際慣例。美國既對中國快速且大規模的陸域吹填感到不安,同時也更加擔心出現一種可能,即中國接下來會把它擁有新領土理解為可以用來設定相關領海和領空。

美國希望確定,在以前的低潮高地上建造的人工島嶼,無權擁有主權水域與空域。這適用於渚碧礁、美濟礁、華陽礁等。為此,五角大樓派遣美國海軍拉森號進入渚碧礁12海里以內,作為踐行“航行自由”的一部分。假若美國真不承認這些島礁的領海,那麼其船舶並不需要引用“無害通過”權進入如此近距離的水域。另據美國媒體報道,美軍B52戰略轟炸機由於惡劣天氣“偏離航線”,抵近至距華陽礁2海里處,這有可能是在試探中國的反應。

美國或許有理由懷疑並試探中國,而中國也有自己的邏輯不信任美國。中方觀點可以歸為以下幾點:第一,中國1947年後宣布擁有U形線內所有岩礁的主權,幾十年來並未遇到環南海諸國或包括美國在內的其他大國的反對。第二,南沙群島幾十座大小島嶼其後被一些東盟國家佔據,但中國仍然願意“擱置爭議,共同開發”。第三,儘管其他主權聲索國已經借佔領之機復墾了若干大小島嶼,並將其軍事化,但它們絲毫未受指責。因此中國感到費解,為何它在自己的部分岩礁填海造地就被挑三挑四?

一種可能的解釋是:中國作為一股崛起的力量,其陸域吹填行為會使地區力量的地緣戰略平衡變得有利於自己,而其他聲索國無法做到這一點。不論越南和菲律賓怎樣填海造地,它們沒有意圖也沒有能力影響海上交通線,或改變地區力量的平衡。但鑒於中國的規模,只要它願意就可以做到。

這是對中國的一大誤解。中國只不過和東盟國家一樣在做同樣的事情。中國已承諾不會進行更多的吹填工程,也不會將這些人工設施軍事化。這是高層作出的嚴肅承諾。中國的意圖是利用這些擴建設施提供國際民事便利,例如燈塔和天氣預報。可以理解的是,為了合法權益,中國將通過有限的方式改善它在那裡的防禦設施。

美國以“國際規則”為由在海上和空中對這些低潮高地實施抵近偵察,這大大增加了兩國軍隊彼此誤解的風險。即使美國認為那些岩礁不能用來設定領海與領空,中國仍對其擁有主權。美方魯莽的飛越與航行增加了誤判與衝突的可能。雖然中國承諾不將那些島礁軍事化,但美國對航行自由的濫用相當無益。美國對中國進行不必要的威脅,反可能迫使中國在這些島礁上實施防禦。

中美間的相互猜疑應該通過對話與增加透明度化解。中方提前將北京的填海行動知會美方將是可取的,而美方放棄麥克風外交也會具有建設性。華盛頓應該反思,派遣軍艦再次進入填海造地島礁的鄰近水域是否有意義。中美雙方應儘力避免2001年愚人節空中衝突的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