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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值得讓各方冒戰爭風險嗎?

2015-06-19

美中兩國在一連串問題上都有分歧。這沒什麼了不得的,美國和歐洲在很多事情上也意見相悖。但是,發生在南中國海(以及更北方的海域)的領土爭議,卻危及着整個雙邊關係。

最近的香格里拉對話表明,美中兩國的立場截然不同。當時美國國防部長阿什頓·卡特對北京的島嶼擴建計劃提出置疑,而中國對他的“荒謬”言論進行了譴責。在華盛頓,戰爭的可能性在私底下已經成為一個重要話題。現在這兩個國家該結束這種越來越危險的博弈了。

某些領土主張其實很簡單,但歷史常常使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在領土糾紛中,混雜了實際控制、歷史慣例、國際法、條約協定等多個問題。多數觀察人士認為,北京的領土要求是過份的,但並不是沒有先例。

詹姆斯·諾克斯·波爾克成為美國總統的1845年,美國吞併了暴力脫離墨西哥的德克薩斯,並劃定了遠遠超過分離主義者所居住土地的新的國界。在太平洋西北部的美國與加拿大劃界問題上,美國對英國也擺出了強硬姿態。前者是通過征服,第二個是通過談判,使美國得到了它想要的領土。華盛頓應該記得,英國作出的與美國和解的決定換來了長期和平,也收穫了兩國未來的友誼。

大部分被當成領土的島嶼都是沒有價值的礁石,但它們可以用來控制附近海域和水下資源。同樣重要的是,對島嶼的主權還反映了民族自尊。另外,不讓有世仇的國家控制這些島嶼,其重要性幾乎和擁有主權不相上下。

華盛頓在南海並沒有領土要求,它只是堅持在島嶼附近海域有自由航行的權利。而且重要的是,隨着中國的擴張,不少美國人希望自己的國家遏制北京。日前發佈的一份研究報告敦促華盛頓保持在東亞的軍事優勢,並設法削弱中國。這意味着美國不僅要支持它的協約盟國,也要支持這些國家對中國提出的領土要求。

的確,輿論界正日益頻繁地談論讓中國為其挑釁行為付出代價有多麼重要。美國政府的立場很怪,在領土主張方面,它比那些主權聲索國表現還積極,甚至建議與日本艦機在日方並無領土要求的南海進行聯合巡邏。美國飛機飛越中國有主權主張的島嶼引來極大爭議,並導致中國做出激烈反應。

問題並不在於美國要堅持航行自由。美國這麼做的目的似乎是要蓄意激怒對方。2001年,類似的小動作導致了飛機相撞,一名中國飛行員喪生,美國間諜機迫降,兩國對峙升級。

自那以後,兩國變得更在乎自己的聲望。這意味着誰也不打算在挑戰面前讓步。北京不願屈服於人,美國則擔心被全世界當成紙老虎。

這使軍事對抗升級成為真正的危險。而眾多官員、權威人士、分析家沒有竭力防止不測事件發生,反倒好像認為這是在所難免的。

我最近參加了一個聚會,與會者有退役軍人、前政府官員、政策分析人員和記者、非政府組織工作人員和非政治化的專業人士。會上的大部分討論都是關於中國發出的挑戰以及最近在南海發生的事件。現場並沒有新保守主義者,但大家的共識是,北京已經發起挑戰,美國必須接招。

最重要的是大家認為,美國的積極反應可能讓中國通過撞船或擊落飛機來以牙還牙。如果發生這種情況,會議的共識是,華盛頓必須迅速而果斷地採取行動,比如擊沉對方一艘軍艦或摧毀一條飛機跑道。其潛台詞就是只有北京受到適當懲罰對抗才會終結。但顯而易見的一個問題是,如果中國人有同樣打算甚至做得更狠呢?或許,就是因為亞太地區的一些“愚不可及的事情”,導致美中兩國開戰。

華盛頓有軍事優勢,但它的軍事力量部署在全球各地。更重要的是,中國認為它在附近海域的利益至關重要,而四處稱霸反對所有人對美國的國防來說並非是必需的。北京清楚地了解這一點,並且在處理周邊領土問題上願意比美國冒更大的風險。

再多的恐嚇也不大可能改變中國的這一打算。如果讓美國人冒許多風險去保護日本的獨立,他們可能接受挑戰。但如果讓他們與一個正在上升的核大國開戰,去保護菲律賓對黃岩島的控制,他們會把自己的領導人看成危險的傻瓜。

由於存在失算和誤判可能,衝突各方各退讓一步才尤為重要。中國對主權問題極其在意,而與北京爭奪主權的國家認為自己有美國的支持,華盛頓則不會容忍有人攻擊它的武裝力量,哪一方都不想示弱。戰爭的導火索也許很長,但誰都不應該冒險去點燃它。

各方應該創造性地解決如此之多的領土爭端,把爭議暫時擱置,共同開發資源。鄰國之間可以共享主權和資源。中國可以不論島嶼最終如何處置,先承諾保障航行自由。

西太平洋領土主權問題固然重要,但並不值得打仗。不過某種危險的勢頭似乎已經形成。中國認為這些島嶼屬於自己,只要斷言擁有主權就可以得到它們。而美國認為這些地方最終將被中國征服,除非美國積極阻撓。美中兩國不能夢遊一場熱戰並幻想對方會服輸了,雙方應該重新下決心,去爭取和平化解領土爭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