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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陳永龍 中國國際問題研究基金會美國研究中心主任

中美關係新常態

2015-01-07

2014年的中美關係,有緊張,有緩和,有爭鬥,有進步。緊張時,程度令人擔憂,緩和時,結果令人驚喜。究其緣由,不僅僅是相互關係日益走向成熟,還因為兩國關係出現了許多新常態。

一、構建新型大國關係:中美關係新階段的主題常態

兩年前,時任國家副主席習近平訪美時提出構建中美新型大國關係的構想,即“不衝突、不對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贏”。美方雖充滿了疑問,但接受了。這一提議,是從中美兩國國情及相互關係的實際和兩國長遠利益出發,試圖解決崛起大國與守成大國避免修昔底德陷阱的大膽創新。歷史將會證明,其意義堪與當年兩國領導人打開相互關係大門相媲美。雖然中國與美國在多方面存在差距,但中國畢竟已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命運註定中國將為世界和平與發展作出自己的貢獻。美國雖然國力相對下降,但仍能保持發展活力,還會為世界繼續有擔當。毋庸諱言,中美關係還會不時表現出誤解、緊張,有時甚至針鋒相對。但中美兩國人民都不想活在對抗或冷戰的陰影里。在全球化、信息化和多極化的時代,大國興衰和爭端很難通過對抗來解決。中國在發展,美國並未衰。可以預測,圍繞如何構建中美新型大國關係的正負能量的較量將會成為中美關係未來一個時期的主題常態。

二、從莊園會晤到瀛台議事:中美關係頂層設計的新常態

國家間相互關係的緊張與緩和,好與壞,領導人見面時的熱情程度和對話的內容與形式,都能充分地體現。習近平主席和奧巴馬總統的兩次會晤,加州陽光莊園和中南海瀛台,體現了形式與內容的完美結合。不打領帶顯得輕鬆愉快,愉悅的心情可以相互交底,說點心裡話,還可以更好地了解對方,相互學習和借鑒。非正式交談在很多情況下可能打破常規,使雙方走得更近一些。兩次會晤和散步,兩度大幅度超出預定時間,既不是按美國的規則辦,也不是按中國的規則辦,而是按雙方需要和協商的規則辦。無論是中美氣候變化聯合聲明,還是互相提供10年商務簽證,加快投資保護協定的談判,和兩軍互信諒解備忘錄,兩軍海空相遇行為準則,等等,上百項成果使中美建設性夥伴關係又前進了一步。

三、依存、變革、適應、引領:中美經濟關係新常態

在中美各自經濟都出現新常態的同時,中美經濟關係同樣迎來新常態。首先,相互依存加深,緊密程度前所未有,6000多億美元的雙邊貿易,1000多億美元的相互投資,等等。這樣一個不斷增長和發展的規模舉世無雙。中美任何一方都成為對方不可或缺的增長源。其次,經貿投資出現反向增長的新趨勢,過去中國對美出口大,美國對華投資多,如今走向變了,美國對華出口增長超過進口增長速度,中國對美投資增長超過美國對華投資增長速度。這一趨勢還會繼續發展。第三,中美雙雙成為世界經濟增長的引擎,兩國經濟政策的協調與透明對世界經濟增長環境意義重大,這也是世界經濟的新常態,改變了過去世界經濟單引擎的狀態。第四,適應、克服中美經濟數據效應的新常態。今後一個較長時期,中美經濟在世界經濟中的佔比將向相反的方向運行,加上中國不斷出現“世界第一”統計數據和美國時而出現的“下滑”數據等現象,雙方心態反映不同,如果過分牽強地把兩種數據聯繫起來比較,容易導致不良後果。雙方應當客觀對待,冷靜分析,加強相互適應。中美經濟已迎來了互搭便車的時代。

四、競爭、警惕、共存和合作:兩個不可或缺國家關係的新常態

雙方應當認識到,中美之間的確存在帶有戰略性質的那種競爭,這既是客觀規律,也有人為因素。然而,由於雙方領導人的高瞻遠矚和智慧,戰略競爭論未成氣候,更未構成影響雙方高層決策的誘因。這是十分值得慶賀的事。但另一方面也不能否認,由於傳統大國戰略競爭理論和陰影的影響,雙方都在警惕對方的挑戰行為或對抗行為。今天的中美,誰也吃不掉誰,中國無意挑戰美國的地位,美國也很難改變中國。鑒此,共存、合作是不二的選擇。現在,中美兩國高層和智者都認為,世界上的許多事,離開了中美兩國的參與、協調,都將難以辦好。中美關係,已在很大程度上成為世界上兩個不可或缺國家之間的關係,其時代性和全局性已經充分顯現。中美關係的穩定與發展將成為世界穩定和發展的壓艙石。

五、碰撞、互動:建設性管控分歧的新常態

碰撞,國家關係中的正常現象,是各國維護自身利益的反映。大國間的碰撞,尤其是在中美之間,作為崛起大國和守成大國間的碰撞,更難避免,而且影響廣泛,深遠。碰撞的過程和結果,均向世界發出不同信息。中美在香格里拉對話會上的碰撞可謂典型,美國及其亞洲盟友上演了一場合圍中國的鬧劇。

互動,與結盟不同,是產生正能量的有效途徑。中美氣候變化聯合聲明就是雙方在碰撞和互動中實現的。它向世界發出了中美兩個二氧化碳排放大國應對氣候變化和引領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談判的積極信號,為世界作出各自和共同的貢獻。

中美之間有太多的問題和事務需要建設性地管控,集中表現在美國維霸維利和中國維權維穩引起的種種碰撞。

特別要指出的是,中美之間的碰撞或直接或間接,或多或少涉及世界主要力量之間的關係和中美兩國與中國周邊國家之間的關係。涉及到傳統的同盟和新的夥伴之間的關係。那種以結盟為目標犧牲第三方利益的做法已經違反時代潮流。我們主張管控聯盟,倡導互動,減少緊張,合作共贏。

六、平衡、再平衡:中美亞太博弈的新常態

在亞太地區,新常態下的強硬論、對抗論、衝突論、對沖論等等,不一而足。亞太缺失相應的政治架構、經濟架構和安全架構是現實。亞太秩序本應由地區國家協商建立,以共謀發展,這是正理。多樣化,包容發展,是亞太最大特色。然而,美國為了自身利益濫用職權,時而煽風點火,製造麻煩,時而居中調停,充當好人。很多情況下,美扮演了縱火犯和消防員的雙重角色,這也是事實。

美一直呼籲中國多作貢獻,當中國提出建立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時,當中國提出啟動亞太自貿區談判進程時,美國態度曖昧令人難解。歸根結底,在亞太無論建立什麼樣的秩序,都離不開主導權的歸屬問題。美自知繼續獨家主導亞太顯然不合時宜,也不現實,日本、東盟等均難擔當此重任。怎麼辦?美國如何處理與其亞洲盟友和中國的關係,將成為地區新常態。

其實,亞太安全保障也好,經濟合作也好,中美兩國是亞太穩定和發展不可或缺的兩根支柱。亞太是中國安身立命之所,美國在亞太有重大利益。亞太地區應是中美淡化分歧,消除障礙,管控戰略競爭,實現利益共贏,起步新型大國關係的着力點和試驗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