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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棟 北京大學中外人文交流研究基地主任、教授,北京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

不應忽視中美關係中「沉默的大多數」

2015-06-29

最近,美國著名中國問題專家、約翰·霍普金斯大學中國研究系主任蘭普頓發表演講,表達他對中美關係的憂慮。他表示中美關係正在接近臨界點,對於積極的中美關係的一些關鍵的根本性支持正在受到侵蝕。蘭普頓的觀點代表了近年在美國媒體、智庫不斷上升的對於中美關係的悲觀看法。有意思的是,根據美國智庫芝加哥全球事務理事會6月2日發佈的最新民意調查,面對崛起的中國,67%的美國民眾主張與中國進行友好合作和接觸,在民主黨、共和黨領袖中,持這一主張的比例更高,分別達到87%和78%。相反,只有29%的美國民眾主張應主動制約中國實力的增長,在民主黨、共和黨領袖中,這一比例則分別下降到22%和25%。這一現象反映出美國媒體、智庫圈與美國民眾以及決策者在看待中美關係上存在認知鴻溝。這和筆者近期訪美參加與美國著名智庫布魯金斯學會的年度中美戰略對話,以及與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國務院、國防部、財政部等部門官員進行交流得出的印象是一致的。

這一認知鴻溝表明不少美國媒體和政策界人士可能過於關注當前中美分歧的戲劇性一面,而忽視了中美關係更牢固的社會基礎。同時,中美也存在對於對方意圖的錯誤知覺和情緒性認知。應當看到,儘管近年來美國對華的戰略疑慮有所上升,戰略上牽制、防範、制衡等動作也有所增加,但美國對華戰略總體上仍然屬於對沖戰略。總的來看,中美共同利益大於分歧的基本格局並沒有發生根本變化。我們需要更有戰略定力,在堅決維護中國國家利益的同時,要看到中美關係更大的圖景,不為一時一事所動,要更有戰略耐心,加強戰略溝通與交流,避免中美信號博弈中的誤讀與誤判,提高引導、塑造美國偏好和行為的能力。

更為重要的是,筆者認為,觀察和思考中美關係不能忽視“沉默的大多數”。如果我們的眼睛越向下,越往兩國地方和基層看,就越能看到中美關係的社會基礎非常深厚,而且這種社會基礎每天都在不斷增長。從經貿、科技、教育、文化領域到中美各地,中美各種人文交流日益頻繁深入,見證着全球化時代中美不斷增強的利益交融與相互依存關係。現在中美年度貿易額已經超過5500億美元,中國對美投資已近500億美元,2020年有望達到2000億美元。在以環境、清潔能源、農業、衛生科技為代表的一系列領域,中美雙方展開了深度合作與創新。2009-2014年間,有超過10萬美國留學生到中國學習、訪問、生活,而現在有超過27萬中國學生在美國留學,佔美國全部外國留學生人數的三分之一。目前有38個省/州以及169個城市建立了友好關係。中美之間每天上萬人往來於太平洋兩岸,2015年兩國人員往來有望突破500萬人次。從一個角度來講,中美人文交流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網,承載着中美關係的厚重,更像是無所不在的空氣,維繫着中美關係的“生存”。

中美兩國的“沉默的大多數”是中美新型大國關係的踐行者。在有些美國專家還在質疑中美新型大國關係的時候,中美兩國的“沉默的大多數”已經用腳投票,真正走出了不衝突、不對抗,相互尊重,互利共贏的中美新型大國之路。他們的聲音很多時候未必能夠佔據媒體的頭版,但是作為中美關係的觀察家,我們絕不應忽視他們。中美兩國領導人即將在美國華盛頓舉行2015年中美人文交流高級磋商以及戰略與經濟對話。此時此刻,不畏浮雲遮望眼,於驚雷處聽無聲,中美兩國千千萬萬的民眾以及由他們的豐富實踐構成的中美人文交流,應當成為我們對中美關係發展未來抱持樂觀與信心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