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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kTok和微信在美國的前景

2021-03-12

2020年8月,唐納德·特朗普總統把目標對準兩款佔主流地位的中國應用程序——TikTok和微信,並簽署了旨在限制美國人使用這兩款應用的行政令。在制定了一系列追加禁令,以及執行過程中出現行政和司法上的拖延後,特朗普政府於今年1月將權力移交給了拜登總統。到目前為止,美國用戶對這兩款應用的使用仍非常活躍,而美國法院最近的判決,以及特朗普離任後的政府行為,似乎讓這兩家中國的科技服務公司有了一線生機,至少在短期內是這樣。

特朗普在他的命令中曾聲稱,這兩款應用給國家安全、外交政策和美國經濟帶來威脅。他宣布命令的時候,TikTok披露說,它的月活躍用戶大約有1億,在美國的日活躍用戶就超過5000萬。這款應用允許用戶製作短視頻,內容通常包括舞蹈、對口型假唱和搞笑,它培養出了一批明星人物,對年輕用戶群體有極大的吸引力。截至2020年6月,TikTok大約62%的用戶年齡在30歲以下。

雖然TikTok的美國用戶數量龐大,但其內容和人口構成表明,對國家安全的威脅可能被誇大了。

至於微信在美國的用戶群則小得多,只有1900萬日活躍用戶。受限制影響最大的將是中國學生、外籍人士,以及一些在中國有個人或商業利益的美國人。

最初的行政令頒佈之後,財政部很快要求位元組跳動剝離其Musical.ly業務,後者原是美國的一家社交媒體平台,在2017年被位元組跳動收購,之後合并成了TikTok。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是財政部命令的執行機構,該委員會於2019年對購併這家美國公司進行過調查。9月,商務部宣布進一步禁止這兩款應用的互聯網託管和內容分發,並禁止在美國境內使用微信中受歡迎的微信支付功能來轉移資金。

位元組跳動對制裁TikTok的回應是建議成立一家新公司——TikTok Global,美國公司甲骨文和沃爾瑪將持有20%的股份,位元組跳動持有80%的股份。甲骨文表示,位元組跳動最終會失去它的份額,特朗普總統一開始也表示了同意。然而,當位元組跳動宣稱它實際上會保留80%的所有權份額時,特朗普迅速轉向,繼續大張旗鼓地抵制起這款應用。

在對美國的行動和反應進行猛烈抨擊的同時,中國政府對TikTok的優越算法可能被出售也自有擔憂。8月底,中國商務部公布了修訂後的禁止或限制出口技術目錄,TikTok的人工智能交互界面及信息推送服務都屬於受限制的技術。儘管位元組跳動堅稱,這筆交易不會涉及任何算法和技術的轉讓,但它仍按規定向北京市商務局提交了許可申請。獲得批准的機會看起來很渺茫,截至2月中旬,商務局的網站上仍未列出對位元組跳動技術出口申請的許可。

美國的這兩項禁令在美國法院也面臨著司法挑戰,主張保護言論自由的論據似乎會讓中國應用程序免受限制。在10月和12月的不同裁決中,法官們阻止了美國商務部對TikTok實施的限制。1月中旬,一家上訴法院對微信禁令表示懷疑,並質疑美國政府對緊急權力的使用。1月15日,特朗普政府同意將TikTok可能出售給美國投資者的最後期限延長至2月18日。

在這方面,以及對其他的中國科技公司,拜登政府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呢?回顧奧巴馬政府的政策,有助於我們判斷未來可能的措施。2010年,巴拉克•奧巴馬的第一任期才開始兩年,中國電信公司華為和中興就被排除在Sprint Nextel一份利潤豐厚的供貨合同之外,因為時任商務部長的駱家輝表示了擔心,國防部也表示中國的網絡能力可能威脅其網絡。2016年,商務部對中興實施了貿易制裁,並在華為被指控向受制裁國家出口產品後傳喚了這家公司。

快進到拜登政府,他們似乎正在考慮最近的法庭挑戰和裁決。2月10日,司法部要求推遲政府對聯邦地區法院去年12月叫停TikTok禁令的上訴。此外,外國投資委員會和TikTok之間的談判也在繼續,有可能是由可信的第三方來管理TikTok的數據,以此作為全盤出售的替代方案。然而,與奧巴馬的立場相呼應的是,新上任的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艾米麗·霍恩表示,政府計劃“制定一個綜合性方法來保護美國的數據……這包括中國應用程序所帶來的風險”。

特朗普政府在任的最後幾天,微信又面臨著另一個挑戰。1月5日,微信支付功能被列入包括八款中國應用程序在內的清單,這些應用程序的交易將在45天後被禁止。與TikTok案一樣,該命令將在2月中旬生效,由被提名出任拜登政府商務部長的吉娜·雷蒙多負責。雷蒙多在參議院提名確認聽證會上的證詞也許代表了她對中國科技公司的立場:她拒絕承諾繼續保持特朗普政府將華為列入黑名單的做法。

即使華盛頓有了新一屆政府,中國的電信和社交媒體公司也仍然可以繼續利用美國的司法系統來阻撓美國的制裁。2月8日,華為向美國第五巡迴上訴法院提起訴訟,就其被認定為國家安全威脅提出異議。

在拜登政府思考其未來戰略的時候,法庭鬥爭和政治職位上的新面孔有可能讓美國暫時擱置行動,這為尋求避開懲罰性政策的中國企業提供了喘息的空間。但位元組跳動、騰訊和華為等其他中國科技公司還沒有脫離危險,後特朗普時代的國家安全擔憂仍可能對在美國和美國消費市場做生意構成挑戰。

無論如何,未來都需要清晰的思路。在前總統特朗普採取了看似臨時安排的政策後,拜登政府最好能為進入美國的中國科技公司制定出清晰、連貫的指導方針。沒有這些的話,先進的中國企業也許就會試圖避免與美國有任何商業往來,從而導致世界上兩個最大的經濟體進一步分化和脫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