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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路晨 聯合國紐約總部顧問

中國出台4000億減稅降費措施刺激經濟增長

2018-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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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28日,中國國家總理李克強主持召開了國務院常務會議,會議確定深化增值稅改革的措施,進一步減輕市場主體賦稅,全年減輕賦稅總額將高達4000億元人民幣(約合630億美元)。

這並非中國政府首次推出如此大規模的稅制改革措施。早在2012年,營改增增值稅改革試點項目於當年的元月1日在上海市率先推出,隨後又於同年晚些時候推廣到全國各地。過去五年,這次試點改革項目的成果是通過實施營改增累計減稅2.1萬億元人民幣(約合3340億美元)。這一系列改革措施重組了中國的稅收制度,涉及超過1600萬企業納稅人,極大促進了中國實體經濟的增長,尤其是服務業的增長。2017年,中國服務業對GDP的貢獻提高了8個百分點,佔全年GDP總量的51.6%。現在,中國決意在過往稅制改革成功的基礎上進一步推出三項減稅降費措施。像李克強總理在兩會年度政府工作報告中所形容的,這些為“激活市場、促進人民創造力”的措施預計將於今年5月1日開始實施。這些減稅降費措施旨在促進經濟增長,同時也是對與特朗普政府近期日益加深的貿易緊張關係的一種回應。

這一次,稅制改革措施依然集中在實體經濟領域,包括實際生產貨物與服務的行業。製造業等行業的增值稅稅率將由原來的17%降到16%,同時將交通運輸、建築、基礎電信服務和農產品等貨物的增值稅稅率由原來的11%降到10%。僅在2018年一年,這就很可能減少2400億元人民幣(約合380億美元)的稅負。這些行業企業的稅收負擔將得到極大減輕,這不僅會推動經濟增長,同時也會令消費者通過獲得更高質量的服務和更低的價格而受益。如此這般,將形成一個積極正向的反饋迴路,國家的經濟增長和人民的生活水平都將得到極大提升。

小規模企業納稅人將成為本次減稅降費措施的最大受益者。工業企業和商業企業小規模納稅人的年銷售額標準分別由此前的50萬元人民幣(約合7.94萬美元)和80萬元人民幣(約合12.7萬美元)統一提高到500萬元人民幣(約合79.4萬美元)。在不遠的將來,很多原本註冊為一般納稅人的企業(一般納稅人擁有較低的納稅門檻和較高的稅率)將被允許轉而註冊為小規模納稅人,這將令它們享受到更多的稅收優惠。作為小規模納稅人,這些企業將負責支付3%的增值稅稅率,這將令它們得以保留更多利潤。這一措施將極大地為小微企業提供支持,而小微企業在創造就業等方面為促進中國經濟增長起到了關鍵作用,每個小微企業可以創造8個新增工作崗位,每個自營企業可以創造2.8個工作崗位。然而,這些小微企業卻又非常脆弱,由於資源有限,它們極易受到經濟波動和金融危機的影響。這次中國政府將小規模企業納稅人的年銷售額標準提高了超過400萬元人民幣,將極大緩解小微企業的金融負擔,為它們的發展與擴張創造一個更為有利的經濟環境。

但本次減稅降費更重要的影響是針對高科技行業企業的減稅措施。首先,除令現存小微企業獲益外,提高納稅門檻也將為高科技新興企業提供一個支持性環境。新的減稅降費措施將降低高科技新興企業的稅負,幫助它們在創業初始階段承受較少的金融壓力,可以在研發領域投入更多基金,加速增長,從而促進企業家精神和創新。其次,先進的製造業、現代服務業和電網企業在一定時期內未抵扣完的進項增值稅稅額將予以一次性退還。這將令這些企業可以購買高科技設備進行升級,同時還可以投資電子商務等新型商業模式,令其在市場上更有效、更具競爭力。

鑒於出台本次減稅降費措施的時機,人們很自然地將其與美國特朗普政府去年年底的減稅計劃聯繫到一起。更具關聯性的是,美國政府近期宣布要對高達500億美元(很可能再追加1000億)的中國進口商品徵收懲罰性關稅,這必然在世界兩個最大經濟體之間引發一場貿易戰。由於中國高科技企業是美國懲罰性關稅措施的主要受害者,中國政府很可能尋求通過出台新的減稅降費措施為中國高科技企業打造一個積極的創新環境,抵銷這些企業在美國市場承受的潛在損失。此外,本次減稅降費措施還與“中國製造2025”中促進高科技領域發展的戰略目標相一致。“中國製造2025”是李克強和中國政府於2015年正式宣布的戰略,強調發展先進信息技術、航空航天設備、生物科技和新材料等高科技領域。過去,中國在這些領域大量依靠進口,因此極易受外國懲罰性措施的影響,正如美國近期的禁運措施對中國半導體行業產生的毀滅性影響。顯然,本次推出的減稅降費措施(減稅目標還包括中國的芯片製造廠商)是北京為進一步鼓勵創新和科技獨立而發出的另一次號召,而科技創新與獨立是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領導下的一個重要戰略。

與特朗普政府的減稅計劃不同,本次中國政府推出的減稅降費措施完全針對企業納稅人,而美國的減稅計劃通過調整稅級、降低稅率、提高抵扣和減免,同時也令個體納稅人受益。但從本質上看,中美兩國的減稅計劃實為大同小異,因為它們都尋求獲得資金、促進商業。正因為如此,中國推出的減稅降費措施是對美國共和黨減稅計劃的回應,美國的減稅計劃大幅降低了企業稅負,促進了國內經濟增長。自特朗普上台後,美國主要經濟指標都出現了顯著增長,似乎證明了這一點。而中國新推出的減稅降費措施不僅適用於本國企業,還適用於外資企業與合資企業,這令中國可以通過與旨在吸引資本迴流到美國國內經濟的特朗普減稅計劃相抗衡,把相當規模的外國投資留在中國國內。中國市場與企業已對減稅降費期盼多時,因此本次推出的一系列措施受到了普遍歡迎。無疑,新一輪的減稅降費措施將成為對眼下中美貿易戰的有力反擊。全球兩個最大經濟體之間的較量正在升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