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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幣作用增加,美國落後了嗎?

2017-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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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1996年以前,人民幣即使在經常賬戶交易中也不是完全可兌換的。而一直到2009年以前,中國政府還不允許人民幣用於貿易結算。此後中國貨幣和金融影響力的飆升,反映在歐洲和亞洲離岸人民幣貨幣與債券交易的快速發展。到2014年,中國已經與30個國家和地區達成人民幣貿易結算互換安排,韓國三星、法國Alstom等公司的中國子公司已經採用人民幣支付結算。然而,儘管中華人民共和國不僅是美國的第二大貿易夥伴,而且是它的最大債權人,美國卻明顯缺席人民幣的國際化進程。

國際清算銀行的數據顯示,人民幣在全球貨幣交易中的份額已從2010年的1%上升到2013年的2%、2016年的4%。雖然遠不及美元88%的大頭,但仍反映了短期內的驚人增長。到2016年,人民幣已經是世界第八大交易貨幣。人民幣被納入IMF特別提款權貨幣籃子,只會進一步提高它作為結算貨幣的潛在吸引力。事實上,人民幣在貨幣籃子中的初始權重為11%,這讓它領先於英鎊和日元,僅次於歐元和美元。人民幣排在日元之前,說明未來人民幣的作用將擴大,雖然日元目前在全球貨幣交易中的份額比人民幣要高得多(2016年為22%)。

已經有預測認為,到一定時候,人民幣甚至有可能取代美元,成為國際大宗商品交易的計價單位。這種轉變類似於二戰之後美元自己作為國際儲備貨幣對英鎊的取代。目前人民幣已經在外國央行的外匯儲備中佔有一席之地,這一進展不僅是因為中國日益強大的經濟實力,也由於歐元相對疲軟。但至少到目前為止,美元作為首選“避險”貨幣,其地位仍受到了支撐。

之前人民幣國際化的重要舉措包括2010年7月在香港建立離岸人民幣市場,2014年11月的滬港通計劃,以及2016年12月的深港通計劃。離岸市場正式建立後,香港的人民幣交易激增,人民幣日益取代了香港對美元和歐元的外幣持有。而且,新近的互通計劃促進了兩市之間的直接投資流動。放眼東亞,中國自2009年以來一直是澳大利亞最重要的出口市場,澳大利亞Fortescue Metal等企業已開始用人民幣進行交易。但要實現人民幣的潛力,需要金融進一步自由化。近期人民幣疲軟,中國在海外直接投資下降,2016年12月海外直接投資同比下降了近40%。但勢在必行的是,中國當局應該繼續放鬆而不是收緊資本管制。

在亞洲之外,大幅提升人民幣的對外角色繼續取得重大進展。特別是倫敦已經成為香港以外最重要的離岸人民幣中心,倫敦的人民幣結算量在2016年超過了新加坡。2016年,倫敦證交所上市的人民幣債券超過95隻,融資總額約60億美元。目前的一個潛在重大舉措是以可行性研究方式審議建立新的上海-倫敦互通計劃,這將首次為歐洲投資者提供直接進入中國內地股市的通道。而且,倫敦也不是歐洲唯一的人民幣中心。2015年11月在法蘭克福建立的中歐國際交易所,是上海證券交易所、德意志交易所集團和中國金融期貨交易所的合資公司。盧森堡也集中了大量的人民幣計價基金。

人民幣國際化的另一個原因是中國與巴西、俄羅斯、印度、南非等其他金磚國家的關係日益緊密。金磚集團在國際貿易結算中已經漸漸遠離第三方貨幣,如美元和歐元,它們在2015年通過新的開發銀行和應急儲備安排進一步確立了正式關係。雖然英國2016年6月的脫歐公投被普遍視為對歐元前景的傷害,但它也給更團結的金磚集團提供了一個從歐盟的衰落中獲益的機會。有意思的是,在英國公投的第二天,金磚國家股市跌幅都明顯小於全球基準股指4.7%的平均跌幅。而且,在2016年6月24日少數錄得意外反彈的國家中,兩個表現最好的就是金磚集團國家,巴西股指意外反彈了5.5%,俄羅斯反彈5.3%。

雖然大部分國家都在更好地利用這條巨龍的威力和能量,就像中國老話說的那樣,但美國只在反覆爭論是否應該認定中國為“匯率操縱國”。這一指控很難得到中國經常賬戶盈餘數據的支持,2016年,其盈餘已經降到佔中國GDP的2.1%的溫和水平。特朗普執政期間,國會對中國出口水平的擔心,對中國企業向美國市場滲透的擔心,極有可能引發保護主義政策。但另一方面,特朗普總統本人應該充分了解與中國更積極交往的潛在共同利益,中國工商銀行就是特朗普大廈的最大金主,它是最大的租戶,為每平方英尺支付的租金比大廈內任何其他大辦公租戶都多。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中國對他國影響力的增加促進了經濟的相互依存與聯通,恰在此時,美國卻傾向於採取更為孤立的戰略,如退出TPP這類國際協定。這種做法只能進一步為中國打開大門,包括中國有可能在已具雛形的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RCEP)中發揮主導作用。RCEP包括東盟10個成員,以及中國、澳大利亞、印度、日本、新西蘭和韓國。美國領導的TPP極有可能被中國領導的RCEP實質性取代,後者代表的區域貿易集團覆蓋了27%的全球貿易。考慮到人民幣覆蓋面已經擴大,對美國領導地位的挑戰無疑已經形成。美國必須提高警惕,以免有朝一日門庭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