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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島困局:朝鮮鋌而走險,中俄聯手解套

2017-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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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4日是美國國慶日,朝鮮以發射洲際導彈的方式,再次佔據世界媒體頭條。

朝鮮媒體稱,朝鮮“作為可以打擊世界任何地域目標、擁有洲際彈道導彈的核強國,將從根本上終止美國的核戰爭威脅恐嚇,守護朝鮮半島及地區的和平安定”。朝鮮不斷試射導彈,並成功突破洲際導彈技術,表明國際社會既往對朝鮮的軟硬兼施努力接近失敗,朝鮮已捅破國際應對“肌無力”這層窗戶紙,唯獨沒有繼續試驗核爆炸。當天,中俄聯手推出一攬子方案,試圖系統解套走入死胡同的朝核危機。

朝鮮這次發射導彈非同尋常,根據西方物理學家測算,朝鮮以高角度發射的這枚中程彈道導彈,如果降低發射軌道,射程可能超過6598公里。以色列導彈專家則判斷,“火星-14”的射程可達到9977公里,意味着美國舊金山已處於其打擊範圍之內。這個結果標誌着朝鮮威脅和反制美國本土能力取得重大突破,太平洋地區幾十年來的戰略平衡將被再次打破。

美國國務卿蒂勒森當天表示,朝鮮首次獲得可以對美國進行洲際導彈打擊的能力,表明其對美國的威脅已經升級。他說美國絕不接受擁有核武器的朝鮮,任何國家僱傭朝鮮工人、助其軍事獲利或不執行安理會決議,都是對這個威脅性政權的鼓勵和煽動。蒂勒森敦促國際社會採取進一步措施制裁朝鮮的危險行為。

作為最直接反應,美韓軍方當天向半島水域發射短程精確制導導彈,以表達雙方同仇敵愾和不怕朝鮮威脅的決心。同時,在美國、韓國和日本代表聯合請求下,聯合國安理會緊急舉行磋商應對這一態勢。美國總統特朗普在朝鮮發射導彈後發佈推文稱,中國對朝鮮可能會有“大動作”,進而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出鬧劇。中國外交部發言人當天就此作出典型而傳統的回應:反對朝鮮違反聯合國規定發射導彈,敦促其勿再違規行動以便為重啟對話談判創造條件,呼籲各方保持冷靜克制並早日把半島問題重新納入對話和平軌道。

作為應對此次危機的新亮點,中國與俄羅斯快速完成第一時間的協調,凸顯中俄全面戰略協作夥伴關係的重要性和優先地位,表明中俄將更為積極地主導半島危機的解決,避免被動應付,導致戰略利益受損。

朝鮮發射導彈當天,中國外長王毅和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在莫斯科簽署有關朝鮮半島問題的六點聯合聲明,強調半島局勢攸關兩國共同利益,對朝鮮發射彈道導彈表示嚴重關切和拒不接受。聲明要點在於,以中方關於朝鮮暫停核導活動和美韓暫停大規模聯合軍演的“雙暫停”倡議、實現朝鮮半島無核化和建立半島和平機制的“雙軌並行”思路,以及俄方解決朝鮮半島問題的分步走設想為基礎,提出共同倡議。這個中俄合璧建議的核心是:朝鮮作出自願政治決斷,宣布暫停核爆試驗和彈道導彈試射,美韓相應暫停舉行大規模聯合軍演。對立各方同步開啟談判,確定相互關係總體原則,包括不使用武力,不侵略,和平共處,願致力於實現半島無核化目標,一攬子解決包括核問題在內的所有問題。在談判過程中,有關各方以均可接受的方式推動建立朝鮮半島和東北亞和平安全機制,最終實現有關國家關係的正常化。中俄還呼籲國際社會支持上述倡議,重申朝鮮的合理關切應得到尊重,不支持把軍事手段作為解決半島問題的選項;支持半島北南雙方對話協商、改善關係、和解合作;反對域外勢力以應對朝鮮核導計劃為借口在東北亞加強軍事部署和存在,反對包括部署“薩德”系統等損害中俄戰略安全的相關行為。

通讀這篇文字不多但信息量豐富的中俄聯合聲明,可以清晰地判斷出中俄一攬子解決朝核危機的全新立場、原則、路徑和目的。

首先,中俄避免刺激朝鮮,以善意或和緩姿態對朝鮮喊話。雖然雙方指出朝鮮相關行為的危害性和非法性,但仍避免譴責朝鮮,只使用“嚴重關切”和“均不接受”兩個語氣相對平和的措辭。顯然,中俄認為以強對強,以硬對硬,只能加劇朝鮮的困境和孤獨,增加摩擦與對抗,使其繼續鋌而走險,遠離國際社會及其集體認同的行為規則。

其次,中俄不再主張升級、強化對朝鮮的經濟和貿易制裁,不再主張以對抗方式強化敵意、毒化氣氛,而是本着與人為善和根本解決危機與衝突的思路調整半島問題的着力點和未來方向。客觀地說,也許中俄認為合理的經貿制裁手段已經窮盡,而且並沒有產生預期積極效果,反而堅定朝鮮擁有核武器和洲際導彈的意志。

第三,中俄突出“雙暫停”、“雙軌並行”和“分步走”等邏輯清晰、互為條件和前提的系統性解決倡議。這套方案首先爭取半島對立各方對事態降溫,避免激化局勢或引發誤判而導致徹底失控;然後,啟動確立半島永久和平及無核化機制的對話談判,換言之,通過朝美直接或間接談判,簽署朝鮮戰爭終戰和約,完成美國、日本與朝鮮建立外交關係,換取朝鮮放棄核武器和彈道導彈。

第四,突出強調“朝鮮作出自願政治決斷”。這表明中俄尊重朝鮮作為主權和獨立國家擁有完全、徹底的外交與安全決策權,尊重朝鮮的國家和民族尊嚴,在解決半島問題上體現國家不分大小一律平等,把朝鮮視為平等夥伴,不將外部的意志強加給朝鮮,對朝鮮開出可以確保其核心訴求和根本利益置換的條件,並體現對等、同步、互利和雙贏等基本原則。

第五,中俄支持、鼓勵和樂見朝鮮北南雙方改善“內部關係”,通過對話協商,彼此採取緩和與回暖關係的善意表達和行動,推進雙方的和解與合作,為緩和與解決半島問題發揮應有作用。中俄這個層面的倡議傳達出如下善意:支持北南結束長期軍事對峙,最終通過和平談判及符合雙方意願的方式實現民族統一和繁榮發展,這也是對韓國新任總統文在寅積極北向政策的及時策應。

最後一點,中俄明確反對操弄半島危機並以此為借口加劇東北亞的軍事力量,反對美國與韓國、日本為加強軍事同盟而損害中俄等第三方利益,敦促美韓立即停止和取消部署“薩德”系統。

目前不清楚中俄聯合聲明是否就是特朗普所言的“大動作”和“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案。當然,這個建議也是在美國近期緩和對朝立場前提下出台的。儘管美國一度擺出軍事解決的架勢,但是,特朗普政府前所未有地向朝鮮亮明底牌:不謀求變更朝鮮政權,不謀求顛覆朝鮮政治制度,也不反對朝鮮和平利用核能源,並且在中國斡旋下,美朝代表5月已在奧斯陸進行了直接對話。

另外,朝鮮始終沒有再進行第六次核試驗,也可以解讀為在美國設置的最後紅線前收住腳步,預示着朝鮮也不打算魚死網破。因此,不排除中俄聯合方案推動朝核危機走出死胡同的可能。只是,由於各方成見頗深,疑慮頗重,戰略信任極其缺乏,最終解決各方關切的一攬子方案變成現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