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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波 清華大學戰略與安全研究中心研究員,中國國防部國際軍事合作辦公室安全合作中心前主任

韓國部署薩德是緣木求魚

2016-03-07

讓我們來面對現實:在朝鮮進行了受到國際社會譴責的第四次核試驗並發射衛星之後,阻止憤怒的韓國政府採取進一步行動加強其軍事防禦是件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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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考慮引進“縮水版”薩德反導系統,只部署“末端雷達”(TBR)系統,而不部署“前進雷達”(FBR)系統,將THAAD的探測距離從2000公里縮短到600-800公里。圖為薩德系統作戰過程示意圖,左側為前置部署的FBR雷達工作方式,右側為與導彈發射營部署在一起的TBR雷達工作過程。

然而,布署“薩德(THAAD,末段高空區域防禦系統)”並非一個好的選擇。

薩德是美國陸軍反彈道導彈系統,它用直接碰撞的方式,在導彈發射末段攔截短程、中程和中遠程彈道導彈。朝鮮半島僅長1100公里,首爾距離三八線只有40公里,因此朝鮮瞄準韓國的導彈,即使不是全部,多數也只能是最大射程1000公里的短程彈道導彈。

在朝鮮半島,北方對南方的威脅主要不是朝鮮的短程導彈,就像薩德主要也不是用來對付低空飛行的導彈。北方對南方的導彈威脅主要指射程120公里的KN-02,以及射程分別為300公里和500公里的化城-5和化城-6。而如果攜帶常規彈頭,這些短程導彈的威脅還不如薩達姆·侯賽因在海灣戰爭中向以色列零星、不精確發射的飛毛腿導彈。韓國已經布署愛國者Pac-2來防禦這類導彈,並在發展自己的導彈防禦系統。況且,與美軍結盟的韓國軍隊,絕不會等到朝鮮所有導彈落到自己土地上之後才進行報復。

與韓國外交部的表態相反,朝鮮近期向韓國發動核攻擊的情形幾乎不可能出現。朝鮮只進行過四次核試驗,這是否能讓朝鮮開發出武器級核彈頭,核科學家和決策者們是有爭議的。而製造能裝入短程導彈的小型、可靠的彈頭很難,技術難度僅次於開發多核彈頭。

如果朝鮮某天擁有了裝載戰術核彈頭的短程彈道導彈,那麼,來自北方的一次成功核打擊,甚至韓國用包括薩德在內的任何導彈防禦系統進行一次成功攔截,都是讓人不敢想像的。由於南北方地理上如此接近,這肯定會給雙方造成無法承受的傷害。經久不散的放射性塵埃會使任何一方的勝利都變得毫無意義。

目前,這樣的短程導彈看來並非的朝鮮優先選項。它所關注的是1月6日第四次地下核試所證明的改進核彈能力,以及2月7日發射衛星所證明的發展洲際彈道導彈能力。後者的目的是讓導彈射程增加到可以到達美國本土,最大程度造成美國的恐慌,以增加朝鮮在談判桌上的籌碼。

朝鮮真正的致命武器是它的700門遠程大炮,即谷山170毫米榴彈炮和240毫米多管火箭發射器。它們足以炸掉1000多萬人口的首爾。十年前,美國駐韓大使曾在一個研討會上令人難忘地表示,北方與南方的距離只有53秒!他解釋說,這就是一枚榴彈從三八線飛到首爾的時間。人們確實經常聽到朝鮮聲稱,它的先發制人打擊可以把首爾變成“一片火海”。顯然,在這樣的末日情景下,沒有任何防禦系統,包括薩德,能夠擋住炮彈如雨般的傾泄。

認為必須使用薩德來防禦朝鮮的導彈,要麼是源於已經綁架了韓國人的妄想症,要麼是想用安全的民粹主義取悅民心,很可能兩者都有。但它也有經濟和政治代價。

經濟上,一套薩德防禦系統包括發射裝置、攔截裝置、一個火控和通訊系統,以及一台AN/TPY-2雷達,價格不低於10億美元。這遠遠高於韓國政府2014年為2.85萬駐韓美軍花費的8.665億美元。韓國國防部官員表示,要攔截北方的導彈攻擊至少需要兩套薩德系統。那麼誰來出錢?華盛頓還是首爾?如果是韓國搭便車,為什麼要美國出?如果是所謂的更多用來保護美軍,為什麼要韓國出?最近幾年這一直是個熱門問題。

政治上,這一布署肯定會被朝鮮看成是挑釁,並引發行動-反制的惡性循環。最後同樣重要的是,這已引起中國政府的強烈抗議,它認為薩德一旦部署,就會與美國在東亞的導彈防禦網連為一體,進而影響中國的安全利益。俄羅斯也認為這會破壞該地區的戰略均衡。

在韓國國土上布署薩德,只是惱羞成怒壓倒並取代理性應對的一個惡例。實可謂緣木求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