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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楊潔勉 前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院長

伊核協議:「全球治理」新開始

2015-07-28

7月17日,伊朗與英國、中國、法國、德國、俄羅斯和美國(P5+1)就核問題達成歷史性協議。一星期後,習近平主席和奧巴馬總統重點強調了兩國在解決伊核問題上的合作。這種合作也許預示着在全球政治舞台處理事務的新方式。

奧巴馬總統感謝中方為達成這一歷史性協議所作的貢獻,稱讚中國發揮了十分重要的作用。習近平主席指出,談判過程中中美雙方開展了密切溝通和協調,這是兩國共同構建新型大國關係的又一重要體現。的確,中國是把它與美國在中東和相關事務上的互動放在新型大國關係框架內進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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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的加州莊園會晤上,這種新型關係得到兩國領導人的支持。過去兩年多中美在中東事務上的互動取得令人鼓舞的進展就是新型大國關係的體現。

首先,中美在中東的建設性互動多於在世界其他地區。兩國在維護整個地區特別是海灣地區的和平穩定方面有利益重疊,如處理伊核問題,繼續巴以和平進程,保衛重要的能源供應線,支持有關國家政治、社會和經濟體制實現和平有序的過渡。

而且,恐怖主義和極端主義有重新聚集的趨勢,他們號稱要建立國家,並帶來戰爭和暴力,這使中美兩國都面臨嚴峻考驗。但國際恐怖主義不是孤立現象,與之密切相關的經濟貧困和社會停滯,是激進思想和極端運動的溫床。中國和美國了解恐怖主義和極端主義在中東和全世界的嚴重性與破壞性,兩國都越來越認識到要共同努力在治標的同時治本。

另外,兩國都在中東熱點問題上與其他主要國家合作。中國幾乎與中東地區所有國家保持着良好關係。美國是這一地區最重要的參與者,但是是中美與歐盟、俄羅斯的共同努力,才成功避免一場針對敘利亞化學武器問題的戰爭。由於烏克蘭危機導致美俄對抗,中國在推動伊朗核談判過程中發揮了更為重要的作用,不僅為海灣地區的整體改善,也為全球核不擴散努力創造了更有利的條件。

最後,中美就中東問題定期磋商並設立了相關機制。根據第四輪中美戰略經濟對話的安排,兩國從2012年8月起啟動副外長級中東事務磋商進程。而且,中國成為“P5+1”中最具主動性的一方,在伊核談判中發揮了不可或缺的作用。未來這一機制將更加常態化。

但人們不能不注意到中美在中東及相關事務的互動上面臨的困難和挑戰。首先,中美有着不同、有時甚至是互相抵觸的哲學與指導原則。中國始終堅持不干涉內政原則,尤其面對所謂阿拉伯之春這種突如其來的巨變。而美國強調它的領導力和保護責任。兩國對第二次伊拉克戰爭、利比亞戰爭和正在進行的敘利亞內戰的政策是不同的。

其次,兩國在中東的戰略權重和戰略目標不同。到目前為止,美國是中東地區最重要的、有政治經濟和軍事影響的外來國家,它正在竭力保持在國際事務中的主導地位。中國的戰略目標和實際影響要小得多,而且很大程度上受到實力的限制。因此兩國在中東的互動實際上是不對稱的,態度和策略不同也是必然的。

第三,兩國都有重新調整自身對中東戰略與政策的壓力。在逐漸結束對中東的介入,以及在不同地緣政治重心之間保持平衡方面,美國面臨著雙重難題。它還必須考慮可以在多大程度上讓中國發揮更多作用,同時又不損害美國的重要利益。例如,美國就非常關注中國在中東地區和海上航線日益增加的政治軍事存在。中國同樣處於兩難境地。最近幾十年,中東對中國的利害關係上升,促使中國發揮更大作用,並承擔更多責任。但要承擔更多軍事責任,需要中國的戰略思維和實際政策有明顯甚至是徹底的改變。除此之外,中國的實際能力離有關國家的期望也差得很遠。

所以,中國必須在演變為全球力量的同時,逐步調整其中東戰略和政策。總體上中國在中東地區有四個主要戰略目標:維護地區和平與穩定,推動能源和非能源合作,加強文化交流和人民之間的關係,儘力與其他大國特別是美國協作。

在未來涉及中東事務的互動上,中美兩國必須共同努力,加強戰略磋商,加強熱點問題的政策協調和與第三方的經濟合作,找到處理政治和意識形態分歧的辦法。此外,“細節是魔鬼”,在確保海上通道安全,應對恐怖分子和極端分子挑戰,與埃及、沙特、土耳其和伊朗等地區關鍵國家合作共事,就中國一帶一路倡議進行合作等方面,中美兩國都需要進一步制定大綱,落實雙方之間的協作。

總之,伊核協議應該激勵中美雙方加倍努力,通過中東事務中更有效的合作充實新型大國關係,造福兩國、中東地區及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