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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亂:特朗普的破壞行為疏遠關鍵盟友

2025-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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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擊觀看視頻:2025年4月8日,新加坡總理兼財政部長黃循財談美國關稅及其影響

美國對包括無人島嶼在內的世界大部分地區徵收最新一輪關稅後不久,新加坡總理黃循財發出警告:“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到世界上正在積聚的危險。全球機構變得脆弱,國際規範正在瓦解。” “越來越多的國家將基於狹隘的自身利益行事,並使用武力或壓力來達到目的。這就是當今世界的殘酷現實。”這表明,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為扭轉美國製造業衰退而孤注一擲實施的普遍關稅將帶來深遠影響。

過去半個世紀以來,新加坡領導人憑藉對大國競爭的敏銳理解,以及擁有巨大金融影響力和經濟活力的“小國”的獨特視角,在全球事務中享有非凡的影響力。自現代新加坡國父李光耀總理起,新加坡領導人一直是世界各國領導人,尤其是中國和美國領導人備受尊敬的顧問。新加坡領導人博覽群書,精通普通話和英語,對兩個超級大國的國內政治擁有其他外國領導人無法比擬的洞察力。

從許多方面來看,新加坡不僅是東南亞的領導者,也是印度-太平洋地區善於思考和雄辯的代言人。但是,這個城市國家並不是唯一一個深受特朗普咄咄逼人貿易保護主義困擾的美國合作夥伴。美國的歐洲盟友更加擔憂,尤其是鑒於近幾個月來跨大西洋關係日益低迷以及圍繞烏克蘭衝突的爭端不斷升級。在一個頗具影響力的智庫最近在布魯塞爾舉辦的討論會上,一位歐盟高級外交官告訴我:“上一次見到這種情況時,我們正夢遊般地走向全球衰退(和衝突)。”“關稅的問題在於,一旦徵收,需要幾十年的時間才能取消。”也就是說,特朗普的“解放日”混亂以及美國普遍關稅政策將帶來長期危險。

菲律賓等一些美國關鍵盟友試圖淡化關稅的影響,與反覆無常的特朗普第二屆政府儘可能維持好關係。由於擔心全球反擊以及國內債券和股票市場可能崩盤,特朗普突然暫停對世界大部分地區徵收新關稅90天,但繼續把中國作為打擊目標。然而傷害已經造成。值得注意的是,美國的兩個關鍵盟友日本和韓國甚至與中國聯手抵制特朗普的關稅攻勢。從亞洲到歐洲,眾多美國盟友和夥伴正在為與這位所謂的“自由世界領袖”之間出現更加麻煩、不確定甚至敵對的關係做準備。特朗普的經濟思想不僅已經過時40年,而且在他第一屆政府下台後的四年里,世界變得更加多極化。從中國到歐洲和印度,主要經濟大國和新興經濟大國將發起反擊,這將進一步暴露美國實力的局限性,並加速向後美國世界秩序的轉變。

虛幻的希望

特朗普重返政壇,很大程度上得益於他“反體制”的姿態和政策吸引力。除了標誌性的民粹主義舉動之外,在千百萬美國人眼中,他提供了一條潛在的民族復興之路。畢竟,特朗普和世界各地的民粹主義者一樣,經常對現狀提出正確的質疑。其中,最顯著的質疑涉及美國製造業基礎的持續衰落,以及隨之而來的無數低技能工人在工業中心地帶失業。

相關的數字令人震驚。2002年到2022年,超過4.5萬家美國製造企業倒閉。截至2010年,美國一直是世界第一大製造業強國,但僅僅十多年後,美國製造業的總產值就下降了2.4萬億美元,落後於中國。離岸外包、金融化以及幾乎完全缺失的強勁產業政策等多重負面因素嚴重削弱了美國的製造業實力。

與其他民粹主義者一樣,特朗普的吸引力很大程度上源於他對支離破碎的現狀直言不諱的質疑,但他偏愛的政策工具卻值得懷疑,並且會帶來危險的意外後果。經濟學文獻里,幾乎沒有證據表明關稅是振興製造業的有效工具。鑒於迴流的巨大成本,以及美國勞動力市場的競爭力受到削弱,主要投資者可能按兵不動,等待特朗普最新推出的瘋狂政策結束。

可能不會達成多少具有實際意義的新貿易協議,尤其考慮到美國市場對亞洲和歐洲出口導向型經濟體的重要性。但重組美國經濟以支持製造業,或許需要全球經濟重新調整,而這需要時間、周密的規劃和政策紀律。

即將到來的攤牌

現在,這位美國總統不再為連任的緊迫性而煩惱,他似乎決心不惜一切代價,將他過時的“貿易思想”付諸實踐。結果,三天之內,美國股市蒸發10萬億美元,全球GDP可能損失7000億美元。債券市場也陷入動蕩,投資者重新審視美國國債是“避風港”的看法。這將在多個層面造成嚴重後果。

首先,如果特朗普的政策引發嚴重經濟混亂,並在較長時期內直接影響關鍵選區,共和黨可能在明年中期選舉時面臨重大的選舉反彈。一些觀察人士甚至警告稱,可能出現新一輪全球經濟衰退和螺旋式上升的通脹。

國際壓力也將隨之而來。特朗普的經濟思想不僅可能已經過時四年,而且在他第一屆政府下台後的四年里,世界變得更加多極化。中國經濟基本面已經增強,印度和印尼等國的經濟排名也不斷上升,而且歐洲仍然保持着金融實力和內部凝聚力。簡而言之,美國並非宇宙的唯一中心。這是“多重危機”一詞日益流行的原因,該詞也突顯出當代全球體系極其脆弱且相互關聯的本質。

美國依然擁有世界最大經濟體量、最大市場和最大軍事力量,但其主導地位已不復當年。更何況,特朗普並非唯一致力於讓美國“再次偉大”的民族民粹主義者。從布達佩斯、安卡拉到新德里、雅加達和北京,一大批民族主義領導人紛紛上台。針對特朗普無端加征的關稅,中國採取了巨額報復性關稅,而歐洲則正在探索“火箭筒選項”,將打擊目標設定為美國科技巨頭和特朗普的核心支持者。其他主要經濟大國可能效仿加拿大的做法,尤其是在美國堅持當前做法的情況下。

公平地說,美國總統並非無視外部壓力。但特朗普屢次改變關稅政策,與其說是他深思熟慮的體現,不如說是在日益多極化的世界裡美國實力存在着局限性——在這個世界裡,其他國家願意並且能夠反擊。這也反映出他對權力的本質缺乏理解。正如偉大的意大利思想家安東尼奧·葛蘭西指出的那樣,“霸權”,即持續而根深蒂固的權力,是武力和同意的產物。這位美國總統通過依賴強硬手段,熱衷追求短期政治成就,可能無意間破壞該國的“軟實力”,從而嚴重削弱美國在本世紀的全球領導地位。至少,特朗普的孤立主義政策正在疏遠世界各地的主要盟友,使歐洲和亞洲國家公開追求更多的戰略自主。頗具啟發意義的是,就連特朗普第一任期內擔任同樣職務的菲律賓駐華盛頓大使最近也發出警告:“我們必須做好準備……未來可能出現另一位總統。但根本上講,每個國家現在都必須做好準備,加強國防和經濟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