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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須學會如何從中國增長2.0版中獲益

2015-09-25

當習近平前往美國之際,他或須確認隨身帶了自己的“反諷測量儀”,因為西方媒體不太可能願意借給他一部。華爾街大佬們正排着隊想就政府干預金融市場批評中國,儘管他們過去七年中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要求美聯儲做同樣的事情。CEO和養老基金經理們陰沉地討論着中國國企改革的必要性,但同時卻愉快地贊助或視而不見那些在華盛頓和布魯塞爾為確保西方裙帶資本主義既得利益的大規模遊說活動。同時,經濟學家們哀嘆一個GDP規模超過法國、德國和英國總和並持續貢獻着全球增長四分之一的經濟體增長乏力。但凡任何一個歐洲國家經濟增速能夠達到4%或5%,更不用說6-7%,這些經濟學家就該呼籲更高利率或擔憂通貨膨脹了。基於奇聞異事的政策藥方大行其道,那些對泡沫經濟和政策錯誤的討論同樣如此,好像過去七年歐洲和美國過得一帆風順似的。

習近平主席當然會意識到這些評論背後的既得利益,但他可能仍會感到困惑:西方不僅對中國的目標和需求一無所知,並且對為何西方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毫無自知之明。我固然不是一個研究中國的學者,但作為一個工作在香港的投資者,我發現,離中國越遠的人,越確信他們搞懂了中國正在發生什麼,他們的觀點也更加非黑即白。他們要麼極度悲觀,要麼極度樂觀,就像今天大多數人那樣。但其實,你越接近中國,情況就變得越複雜,對投資者來說機會也越多,對此人們應當注意去發現。例如,無疑遊說團體將在此次訪問期間呼籲中國減少二氧化碳排放,但投資者應注意中國要優先解決的是減少顆粒污染。這意味着更多核能、更多太陽能、更多鐵路和更多電動車的倡議,而非西方所青睞的碳捕獲、碳存儲和碳信用額度。不加區別地討論中國的地方債和房地產泡沫忽視了這樣一個事實,中國和美國、歐洲一樣是一個地域跨度很大的國家,因此總會有贏家和輸家。因為內蒙古的一些“鬼城”而去擔心全中國房地產市場相當荒謬,這就好比說由於希臘、葡萄牙和底特律房價低就不應該投資倫敦、巴黎和紐約。

過去20多年來,中國讓很多國家、外國企業和投資者發了財,特別是在大宗商品領域;但我們應當注意,這是一個缺陷而非特徵。如今我們要面對的是中國增長2.0版,國際贏家就不再是以前那些,數量也會變得更少。搞清楚中國正在努力實現的目標,對成為贏家至關重要。

西方總是從自身視角來觀察中國的一個經典例子,就是最近對人民幣貶值的反應。和今年早些時候瑞士法郎對歐元高達20%的貶值幅度相比,在中國允許匯率更大波動幅度並讓匯率更貼近市場水平後,人民幣3%的貶值幅度根本不算什麼。但對於有些西方交易商來說這是一個巨大意外,因為他們依照錯誤的波動率風險評估做了高槓桿對賭協議。因此他們聲稱中國不應令市場措手不及。但事實是,這些交易商得問問自己,為什麼中國需要考慮他們的利益?中國並沒有請求他們進行投機,事實上中國政府的多數政策(和很多人的感受正相反)是在暗示,他們正在盡其所能地遏制投機而非鼓勵投機。還有一些西方評論人士聲稱這將引發貨幣戰爭,並認為中國正在試圖通過貶值貨幣來刺激出口。但在我看來,關於貨幣匯率所做的一切,真正針對的是資本賬戶而非經常賬戶。

本次訪問的一個重要目的是確保美國支持中國貨幣被納入IMF的特別提款權(SDR)貨幣籃子,這被認為是開放中國資本賬戶的關鍵。為此,人民幣對美元匯率必須自由浮動,否則人民幣將僅是美元的克隆體。人民幣匯率需要波動,但波動不能過於劇烈。基於類似的理由,在我看來,中國希望人民幣堅挺,但又不能過於堅挺。如果人民幣升值幅度過大(“反諷測量儀”這裡管用了:儘管人民幣在過去五年升值了20%,但美國政客仍威脅將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那麼中國公司就會傾向於借美元用於本土投資,這將導致令人不快的泡沫,並且我們都知道外幣債務不是什麼好東西。同樣的,人民幣不能太過疲軟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中國非常希望能夠吸引長期西方投資資本,並且中國需要西方幫助其發展21世紀的金融基礎設施。

這很關鍵。中國已經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但其金融行業依然非常不成熟,並且在目前增長階段,中國相當依賴西方金融基礎設施。不過,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中國意識到在經濟改革的同時也須培育一個良好的金融行業。特別是過去兩年,中國政府宣布了推動金融領域自由化改革的大量措施。例如投資基金相互認可、投資配額制度,以及股票市場投資互聯互通機制,這些均已被部分西方金融機構所熟悉,但卻幾乎都被主流輿論所忽視。在所有這些背後,是中國穩步開放資本賬戶,並建設起發達經濟體那樣的金融基礎設施,而這將帶來各種各樣機會。例如,我們原本擔心的地方政府債務,在很多情況下是由收費公路、機場、商務區和購物中心等極為優質資產所支持的,我們被告知這些債務將被重新打包成為很受歡迎的資產支持證券。西方金融機構能夠也應當參與其中。

同樣,美國不遺餘力阻撓的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亞投行)也並非意在削弱世界銀行,而是通過“一帶一路”基礎設施項目來將中國的儲備重新用到更廣闊的其他亞洲地區。貿易增長和勞動生產率提高對經濟增長的提振作用要遠遠高於任何量化寬鬆(華爾街要求的)的衍生政策。雖然這無疑將利好中國公司(其中很多都存在產能過剩問題),但西方當然可以共同投資。因此,基礎設施債券看起來將成為一個全新的增長領域。當然機會不止於此。只要美國認真觀察,就會發現目前有很多與其在20世紀發展過程中相似的情況,就像當時的英國和歐洲學會應對美國帶來的增長模式變化,如今他們也須適應中國新的發展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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