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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戰:因果報應

2016-07-05

美國歷史上最嚴重的槍擊事件發生後,美國總統奧巴馬錶示,在奧蘭多夜總會殺害49人的奧馬爾·馬丁是因為上網而變得激進,他“受到了互聯網上傳播的各種極端主義資訊的教唆”。雖然在一定程度上確實如此,但這位奧蘭多槍手獲得聖戰思想的灌輸,卻可以追溯到他的父親沙迪克·米爾·馬丁,他上世紀80年代在美國支持的阿富汗抗擊蘇聯聖戰中,是當地一名游擊隊指揮官。

老馬丁作為對CIA有價值的人物,獲得了美國永久居留權,奧巴爾就在美國出生的。多年來,這位父親把自己打扮成阿富汗移民的領袖,並與一些美國政府官員和議員打得火熱。雖然2013年以來,由於懷疑奧馬爾與恐怖分子有聯繫,FBI找他盤問了三次,但最終未能防止他大開殺戒。

美國對奧蘭多慘案的爭論主要集中在兇手生活不順和性取向上,卻忽視了更大的背景。問題的真正核心,是聖戰思想的傳播導致從歐洲(布魯塞爾、巴黎)、亞洲(帕坦科特、雅加達)到美國(聖博娜迪諾、波士頓)一系列恐怖襲擊的發生。

阻止伊斯蘭教義思想的傳播是遏制恐怖主義的關鍵,因為它孕育了“聖戰工廠”,威脅着美國、中國這類多元化國家的安全。

這裡需要做兩件事。首先是設法阻止海灣地區的宗教-產業綜合體輸出瓦哈比教義。它是以救世主自居、宣揚聖戰的遜尼派原教旨主義,主張壓制婦女,殺死“異教徒”等。沙特、卡塔爾及其他深藏不露的王室成員不斷地在為別國的穆斯林極端組織和宗教學校提供資金。

他們輸出的瓦哈比教義不但扼殺了許多國家較為自由開放的伊斯蘭傳統,而且成為極端主義和恐怖主義的源頭。瓦哈比教派的狂熱事實上是當代恐怖主義的意識形態之母。

另一個勢在必行的,是美國多年來在一些地區為追求狹隘地緣戰略目標支持聖戰,現在它必須從自己扮演過的角色(直接或間接)中汲取教訓。獨裁政權喜歡中國是眾所周知的,當那些中世紀民兵在喀布爾掌權的時候,中國甚至與塔利班建立了不錯的關係。但美國如何解釋它與伊斯蘭統治者和伊斯蘭組織的棘手關係呢?

這些關係在上世紀80年代得到鞏固,當時里根總統把伊斯蘭教作為意識形態工具,鼓勵發動聖戰把入侵的蘇聯“異教徒”趕出阿富汗。通過一個規模空前的秘密計劃,CIA訓練和武裝了成千上萬來自阿富汗和其他地方的游擊隊員,建立起一支多國遜尼派武裝。這支武裝有阿拉伯國家的石油美元支持,並得到巴基斯坦軍隊操縱的、無賴成性的三軍情報局(ISI)的幫助。

一些美國的盟友,包括基地組織領導人奧薩馬·本·拉登和塔利班首腦毛拉·穆罕默德·奧馬爾,最後都成為美國的對手。與魔鬼親近永遠是拿和平與安全冒險。

的確,正是美國隨心所欲結下的盟友,無論是國家還是非國家的,多年之後成為了西方和非西方民主國家的夢靨。

冷戰後期,美國暗中鼓勵沙特輸出瓦哈比教義,以對抗共產主義和1979年的伊朗反美什葉派革命。冷戰結束以來的事態發展表明,瓦哈比教派的狂熱,是伊斯蘭國、基地組織、塔利班、虔誠軍、博科聖地和青年黨等世界主要伊斯蘭恐怖組織攫取精神食糧的來源。

儘管美國與沙特的聯盟近來出現緊張,美國還是打算公布2002年一份國會報告中長期未公開的部分。這份報告探討了2001年9月11日對美恐怖襲擊中沙特政府有可能起的作用。這次襲擊的19名劫機者中有15人是沙特公民。在“911”15周年紀念日到來之前,美國解除這個所謂的“28頁”秘密是對的。沒有理由讓真相繼續被掩蓋。

從更廣的方面看,聖戰的蔓延凸顯了大國着眼於長期目標而非短期目標的必要性。對於訓練伊斯蘭反叛者,向他們提供致命武器幫助他們推翻一個政權,必須慎之又慎,最近敘利亞、利比亞的內亂和難民潮正說明了這一點。現在,這兩個國家與巴基斯坦和阿富汗一樣,成為國際聖戰者的大本營。

最近針對西方的恐怖襲擊,正是某些大國實行干預政策、幫助肢解利比亞、敘利亞、伊拉克、也門和阿富汗等脆弱國家所產生的反作用。敘利亞、伊拉克、也門、索馬里和阿富汗等幾個穆斯林國家事實上已經分裂,約旦和黎巴嫩也面臨同樣的威脅。

伊斯蘭恐怖主義浪潮提醒我們,聖戰不會在地理上局限於特定國家,阿富汗、敘利亞和利比亞的例子就說明這一點。事實上,沒有一個國家像利比亞這樣,在外國的干預下這麼快就解體,並成為恐怖主義的天堂。

在這種背景下,阻止聖戰病毒的擴散就成為艱難的挑戰。奧蘭多槍擊事件說明,移民美國的前“聖戰者”在美國出生的後代,在全家信仰聖戰的情況下,也會被暴力極端主義洗腦。

或者看一下2013年的波士頓馬拉松恐襲案:安佐爾·薩納耶夫來自車臣,是實施爆炸的兩個恐怖分子塔梅爾蘭和焦哈爾的父親,他和全家在生活在美國的兄長幫助下移民美國。他兄長娶的是前CIA高官格雷厄姆·富勒的女兒。富勒是CIA喀布爾站前站長,是里根時代利用“穆斯林游擊隊員”與蘇軍作戰的設計者。

塔梅爾蘭和焦哈爾都是在美國變得激進的。同樣,巴黎和布魯塞爾的襲擊者主要是中東和北非裔的歐洲公民,他們是在法國或比利時被培養出了暴力聖戰者傾向。

事實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輸出聖戰思想的沙特,其國內現在也面臨聖戰的威脅。自從上世紀70年代油價暴漲使沙特財富急劇增加,這個國家一直在資助伊斯蘭恐怖主義。同樣,另一個支持恐怖主義的主要國家巴基斯坦也在自食惡果。

正如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公開警告巴基斯坦所言,“在後院養蛇”很危險,“這些蛇會反咬一口”。當然,這一警告也適用於美國、英國和法國。

這三個西方大國用希拉里·克林頓倡導的政權更替政策,成功將利比亞變成戰爭廢墟。在敘利亞,它們繼續似是而非地劃分“溫和”與“激進”聖戰者,以便向前者提供援助,雖然用槍發動聖戰的人永遠不可能溫和。其實,正是這種援助為伊斯蘭國創造了發展壯大的條件。

全球反恐戰爭已經打了近一代人的時間,但由於有聖戰抵抗組織和伊斯蘭統治者這些背信棄義的盟友,這場戰爭永遠無法獲勝。最近的恐怖襲擊表明,這些盟友在不斷強化聖戰,危及世俗和多元化國家的安全。

西方大國是時候重新考慮它們的地區戰略,並集中精力打擊滋生恐怖主義的意識形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