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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平衡防務合作

2024-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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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國務院於8月9日宣布解除對沙特出售攻擊性武器的禁令,扭轉了三年來向沙特施壓,要求其結束也門戰爭的政策。

8月9日,美國國務院一改拜登政府維持三年的立場,宣布將解除對沙特的進攻性武器銷售禁令。而就在不到兩個月之前,沙特國防大臣哈立德·本·薩勒曼訪問了中國。

按照美國國內法律要求,所有重大國際武器交易都必須事先審查。美國政府據此向國會議員通報了該決定,凸顯其在處理與沙特防務合作問題時的嚴肅態度。

最近美沙之間交流頻繁。前不久,由美國多個政府部門組成的代表團在吉達會見了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討論地區問題和綜合防空反導系統。此前,沙特代表團訪問華盛頓,探討兩國在先進技術和人工智能方面的合作。

與此同時,兩國正在敲定一項全面防務協議,該協議對中東地區影響極其重大。正如媒體廣泛報道的那樣,該協議包括雙邊防禦協議、核協議,也涉及沙特同以色列關係正常化等內容。根據該協議,美國將為沙特提供安全保障,應對外部襲擊。

該方案尚未最終確定且面臨諸多障礙,比如美國國會是否批准。但是,兩國在談判過程中就雙方關係的方方面面進行了前所未有的深入討論,沙特將合法納入美國的地區安全架構,並需限制與中國和俄羅斯的戰略合作。

但沙特不再只將自己的選擇交予華盛頓。6月底,沙特國防部長哈立德·本·薩勒曼訪問中國,會見了中國國防部長董軍上將和其他國防官員。儘管雙方沒有透露討論細節,但此次訪問引起了外界關注。中東和西亞的緊張局勢不斷加劇,中國在中東地區的威望和調解作用日益增強,都吸引了外界的目光。

近年來,中國在沙特國防領域取得進展,而這一領域一直由美國佔據。北京開始向沙特供應小型武器,沙特從中國購買了作戰無人機,雙方還舉行了海軍演習。在今年年初利雅得舉行的世界防務展上,中國設立了最大的展館,中國最新型戰鬥機殲-10也參加了航展。

一些分析報道稱,中國表示,如果沙特感興趣,願意向其出售紅旗-22防空系統和翼龍-10B無人機。據報道,中國還協助沙特在國內生產彈道導彈和無人機。與十年前相比,中國在沙特整體軍工行業的份額仍然有限,但已經取得了顯著進步。例如,與2011-2015年相比,中國在2016年-2020年期間對沙特的武器銷售增長近400%。

同時,沙特擴大了與其他主要武器生產國的防務夥伴關係。7月,沙特國防大臣哈立德·本·薩勒曼和外交大臣費薩爾·本·法爾漢分別訪問了土耳其。沙特國有軍工企業SAMI 與土耳其公司Baykar、Aselsan 和 Fergani 簽署了協議,旨在促進沙特國防工業的本地化。沙特政府還與法國、英國和韓國進行密切的防務合作,甚至費盡周折,加入了由英國、意大利和日本發起的第六代戰鬥機研發項目。

沙特阿拉伯是全球第五大國防支出國,每年的國防開支接近700億美元。該國的目標是到2030年實現50%的武器國產化。2017年,沙特成立了軍工企業 (SAMI),並於2022 年和2024年舉辦了兩屆世界防務展,旨在擴大防務夥伴關係、吸引投資、展示本國國防工業和探索建立合資企業,最終目標是實現武器的國內生產。

在沙特的眾多防務夥伴里,美國和中國的作用可能具有決定性。此外,兩國在沙特國內也陷入戰略競爭。對於沙特來說,兩國各有利弊。

美國的優勢在於擁有無與倫比的先進國防技術。美國一直是沙特最大的武器供應國,幾十年來滿足了沙特70%至80%的需求。這種長期的依賴關係使沙特的國防和戰略政策與美國保持同步。

美國與其他阿拉伯海灣國家(以及整個中東地區)的戰略夥伴關係,使這種依賴進一步加強,而且美國的許多夥伴關係都是基於正式的防務協議。此外,美國與沙特國王特別是沙特王室建立了牢固的聯繫,並建立了遊說網絡。

美國是許多沙特人青睞的教育、投資和定居目的地。最重要的是,美國能夠提供安全保障,部署航空母艦等軍事平台和人員(數量可觀),能夠在必要時採取軍事行動。

另一方面,美國將其政策強加給武器進口國,且幾乎沒有迴旋餘地。其武器供應往往受制於每四年一次的選舉,偶爾還會引發人權問題。此外,這些出口受到嚴格控制,進口國在戰場上使用武器的自由度有限。技術共享的前景渺茫,而且美國武器的成本高昂。

美國的優勢卻是中國的劣勢。阻礙中國深化與沙特和其他海灣君主國戰略夥伴關係的首要因素,是中國不願建立軍事聯盟。這是中國在全球建立戰略軍事夥伴關係的一大障礙,但沙特對此感受尤為強烈,因為該國歷來依賴外部安全保障。其次,除非獲得聯合國授權,否則中國不會在海外進行軍事部署,甚至不會採取集體安全安排。中國在境外的唯一軍事基地位於吉布提,屬於防禦性質,旨在保護重要的能源和貿易線路。因此,中國未來不太可能為了沙特或者任何其他國家的安全而將軍隊部署到海外。

近幾十年來,中國武器的質量顯著提高,但仍落後於美國。出於偏好,沙特國防決策者選擇先進的美國武器。

除了這些缺點之外,中國也擁有一些優勢。中國嚴格遵守不干涉政策,從不將武器供應與進口國的政治制度或者內政掛鉤。中國的武器出售不附帶任何條件,進口國可以隨意使用。此外,中國的武器價格具有競爭力,不需要不同團體的遊說。只要在政府層面達成協議,就成為確保武器供應的決定性措施。

值得注意的是,中國與沙特實現國內製造業自給自足的目標高度一致。中國願意分享技術、促進本地生產,並隨時發放許可證。考慮到這些優勢,加上中國與沙特在諸多領域的穩步合作,中國為兩國的戰略夥伴關係創造了價值。

沙特正朝着什麼方向發展?它與美國簽訂防務協議時是否偏向某一方,並試圖平衡自己與美國和中國的防務關係?

針對這些問題,許多西方分析人士(他們通常主導海灣研究)認為,沙特正利用與中國的關係作為談判籌碼,加強自己與美國談判時的地位。他們認為,本質上講,美沙關係是牢固的,並將繼續存在。他們指出,兩國之間存在長期、多方面和根深蒂固的戰略接觸,而美國與其他中東國家聯盟關係的不斷擴大進一步增強了這種接觸。然而,這種觀點忽略了一些關鍵問題:

首先,它忽視了美國實力已經開始衰落的事實。事實上,海灣君主制復興的原因之一就是美國實力的削弱。他們對美國各種政策的蔑視就是明證。上述觀點也沒有認識到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對更大自主權的強烈渴望,以及他希望獲得更多國內事務控制權的意圖。此外,它也忽視了美國多年來對以色列的堅定支持已經激怒了阿拉伯人民,尤其是去年10月以色列在加沙開始種族滅絕行動之後。

仔細觀察沙特近年來的政策,會發現沙特與美國、中國都有接觸。沙特正積極與美國談判制定防務協議草案,同時擴大與中國的防務合作,並派遣國防部長訪華。美國與沙特目前談判討論的防務協議是美國與伊斯蘭國家簽署的第一份類似協議,這一事實說明美國擔心中沙關係,並將該協議作為一種反制措施。

這份防務協議無論是獲得美國國會批准,還是最終破裂,對沙特乃至整個中東政治格局來說都是決定性時刻。在此之前,沙特可能會努力和美國、中國保持平衡的防務夥伴關係,以實現自身的最佳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