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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孫哲 哥倫比亞大學中國項目聯席主任、北京大學國家治理協同創新中心高級研究員

從習拜會看中美在台灣問題上的交鋒

2021-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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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美兩國領導人的首場視頻峰會上,習近平主席就“一個重要問題”談了中國的立場。會議也反映了在台灣問題上雙方的表態和交鋒。

習近平主席在談到台灣問題時強調了三點:一是時下台海局勢之所以面臨新一輪緊張,根本原因是台灣當局一再企圖“倚美謀獨”,而美方一些人又有意搞“以台制華”。習主席話說得很重,用了“玩火者必自焚”來嚴正警告美台;二是他說一個中國原則和中美三個聯合公報是中美關係的政治基礎。歷屆美國政府對此也都有明確承諾;三是他說了最特別的、引發媒體廣泛議論的一句話:“中國實現完全統一,是全體中華兒女的共同願望。我們是有耐心的,願以最大誠意、盡最大努力爭取和平統一的前景,但如果'台獨'分裂勢力挑釁逼迫,甚至突破紅線,我們將不得不採取斷然措施。”

習近平告訴美方,中國人民歷來愛好和平,主張和為貴。中華民族血液中沒有侵略他人、稱王稱霸的基因。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沒有主動發起過一場戰爭或衝突,沒有侵佔過別國一寸土地。對比之下,人們能感覺到他在台灣問題上的表態分量很重。

拜登的表態也非常值得注意。拜登在視頻會上談及台灣的時候有兩點表示,一是美國堅持以《與台灣關係法》、美中三個公報和美國對台“六項保證”為指導的一個中國政策;二是他特別提到,美方強烈反對“單方試圖”改變現狀或破壞台海和平穩定的行為。會後白宮的會議簡要中沒有“不支持台獨”的字樣,而“堅決反對單方改變現狀”則留下廣闊的想像空間。

許多人不理解為什麼美國人一談到台灣就總要在中美三個公報之外 提《與台灣關係法》和對台“六項保證”。

《與台灣關係法》是1979年4月10日經美國國會通過,然後由卡特總統簽署生效成為美國國內法律的,其要點就兩條:一是美國政府將繼續維持美國人民與台灣人民之間的商業、文化及其他關係,為此授權建立一個美國在台協會來管理美台“事實上的外交關係”,台灣被視為一個具有主權的亞主權國家;二是該法聲稱“美國作出同中國建交的決定,是以台灣的前途以和平方式處理為基礎,以和平以外方式解決台灣問題的努力,都會威脅西太平洋地區的和平與安全,引起美國的嚴重關注”。

至於“六項保證”是美國對台灣的私下承諾,主要內容是:

• 美國對台軍售不設定最後期限;

• 美國不扮演兩岸調停角色;

• 美國不會施壓台灣與大陸談判;

• 美國對台灣主權的長期立場沒有改變;

• 美國並無計劃修改與台灣關係法;

• 美國對台軍售不會提前徵詢北京意見。

“六項保證”原是私下承諾,但在2016年7月,美國國會兩院分別通過《88號共同決議案》與《38號共同決議案》,對它做出最後書面肯定,強調“六項保證”與《與台灣關係法》均為美台關係重要基石,並要求總統和國務院公開承認。

所以,這次美方通過拜登之口公開把“六項保證”也說成是美國一中政策的基礎,實際上就表示美國已經單方面改變了對台海問題的定義,製造了新的話語權。

或者用中方發言人的原話說,美國的一中政策表述已經走樣、走味、倒退。

這就是為什麼從特朗普時期開始,美國不再多提“一中政策”(the one China policy),而強調“我們的一中政策”(our one China policy)。

中國當然認為《與台灣關係法》的實質是將美國國內法凌駕於國際義務之上,是非法、無效的。既然美國在《與台灣關係法》中要刻意保持美國在台海採取“適當行動”的戰略模糊空間,中方也就針鋒相對,直接告訴美方我們也會針對“台獨”分裂勢力“不得不採取斷然措施”的決心和意志。

其實我們還可以告訴美方我們已經制定了《反分裂國家法》,告訴他們如果美國認為自己的國內法律可以凌駕於國際義務之上,中國也會毫不客氣地根據《反分裂國家法》來行使“適當行動”的權利。

我感覺美國現在還沒有意識到台灣問題的嚴重性。白宮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沙利文在會後表示,拜登親口告訴中國領導人,他自己參與了《與台灣關係法》的起草和投票,因此希望中方重視美國立場。沙利文還表示,兩位領導人在台灣問題上的討論基本是在原有框架內進行,並未確立任何新的說法,也沒有提及是否在這個最重要可能引發衝突的問題上確立拜登所說的“護欄”機制。

美方不斷有人聲稱,以前看待美中關係的視角已經過時,美國今天已經站到一個新的高度,正在從大棋局角度來整體調節中美關係。所謂的大棋局,就是美方要一方面在動態上管控分歧,包括台海爭議,爭取“不滑向衝突對抗”,另一方面繼續保持穩定的合作共事,與中國在氣候變化、經濟發展等方面保持接觸。

美國低估了中國在台灣問題上的民族情感和國家意志,希望美方認識到台灣問題的嚴重性,不要挑戰中國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