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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丁立 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教授

峰會增進合作開創未來

2015-10-06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剛剛結束了對美國的國事訪問。此次訪美是在關鍵時刻對美國進行的關鍵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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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9月25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左)在美國華盛頓和美國總統奧巴馬會談期間握手。

所謂關鍵時刻,在於中國自改革開放30多年來極其快速的發展,已使美國頗感壓力,此時中國特色的大國外交正在奮發有為,此刻美國對中國外交的積極主動出現許多認知困難。所謂關鍵訪問,是在這一關鍵時刻中國元首主動上門解惑答疑,旨在合作減排雙方關係中的新舊障礙,避免出現傳統國際關係中的守成大國與崛起大國之間不良競爭的“修昔底德陷阱”。

應該說,此次訪問在很大程度上達到了上述目的。此前,中美對海洋安全與網絡安全政策存在相當分歧。在南海問題上,中美對美國軍機軍艦抵近偵察以及中國快速開展陸域吹填工程存在較大分歧。在網絡安全方面,雙方都是網絡攻擊的受害者,但對於對方是否發動過針對己方的攻擊以及如何開展合作存在嚴重分歧,某些分歧自兩年前雙方莊園會晤後還有擴大,那次峰會後啟動的兩國網絡安全工作小組因此長期無法正常開展工作。

通過習近平主席這次的訪問,上述麻煩得到了部分緩解。在兩軍關係和海空安全問題上,2013年6月習近平主席和奧巴馬總統在莊園會晤上達成了關於中美兩軍建立重大軍事行動相互通報機制和海空相遇安全行為準則的共識。此後,中美國防部就上述兩個互信機制建設開展了密切有效的溝通與合作,並於去年北京11月瀛台峰會之前,達成了關於這兩個機制的諒解備忘錄。

在本次峰會前,雙方又簽署了重大軍事行動相互通報機制所新增的軍事危機通報附件以及海空相遇安全行為準則所新增的空中相遇附件。這一切,是中美通過這三次峰會直接推動安全領域的良性互動,為兩國增進互信、避免誤判,為兩軍在國際空域和海域規避風險、預防危機取得了積極成果。就我國在南海的陸域吹填建設,中方通過這次峰會在最高層階同美國進行了溝通,說明這不針對任何國家。

中美在網絡安全領域一直彼此齟齬不斷,雙方既同為網絡攻擊的受害者,也都批評來自對方的網絡攻擊。由於網絡攻擊很難逆向追蹤,往往這種指責很難被核實,更不用說被合作驗證。美國前情報人員斯諾頓向世界透露了美國國家安全局向境外各國普遍實施網絡監視,令世界對美國側目。但美國卻在缺乏證據的情況下,屢屢公開指責中國對美國實施網攻,妨礙了兩國就這一問題開展有效合作。

在這次峰會上,中方表示不論是網絡商業竊密,還是對政府網絡發起黑客攻擊,都是違法犯罪行為,應根據法律和相關國際公約予以打擊。中美確認各國不能實施或有意支持竊取包括商業秘密或其他機密商業信息在內的知識產權,雙方同意將兩年前成立的兩國網絡安全工作組升級為兩國打擊網絡犯罪及相關事項高級別聯合對話機制,並共同繼續制定和推動適用於國際社會網絡空間的國家行為準則。在各自信息技術和產品准入對方國家與維護各自國家安全之間,雙方為實現更好平衡作出了重大努力。

通過本次峰會,中美在決定上述“不做什麼”方面實現了一系列突破,體現了峰會的重大作用。這些突破事關國家重大利益,在事務級官員層面無法決策,必須由兩國最高首腦親自推動。習近平主席和奧巴馬總統在上述問題上從各自、兩國以及世界的根本利益出發,採取了合作態度,從大處着眼,通過互諒互解,在相當程度上排除了一段時間以來妨礙兩國關係的一系列障礙。只要雙方這次達成的成果得到有效貫徹,可以預計未來中美關係的摩擦因素將大為減少。

兩國首腦在決定中美應該“做什麼”方面取得了更多收穫。這次雙方發佈的合作清單中的49項成果,就是關於未來一段時間中美應該做什麼。首先,是再確認兩國關係定位。中方2013年6月在莊園會晤上提出“中美新型大國關係”,美方並未立刻接受,而是在2013年9月俄羅斯聖彼得堡會談、2014年3月荷蘭海牙核安全峰會以及2014年11月北京中南海瀛台的三次“習奧會”上,分別對上述定位表示“讚賞”、“同意”和“共同推進”,立場漸趨積極。面對近期一些人士關於中美關係逼近“臨界點”的判斷,這次峰會在減排妨礙雙方關係的諸多障礙後,一致同意繼續努力構建基於相互尊重、合作共贏的中美新型大國關係。這為下階段雙邊關係繼續穩定上升打下了基礎。

有了中美關係的建設性框架,還得向兩國民眾展示通過合作可能帶來的現實利益。這次峰會同意推動兩國雙邊投資協定的談判,這將為擴大雙方就業、增進互利繁榮創造條件。中美在尊重知識產權、尊重創新領域作出重大政策承諾,將增強兩國商業投資和經營的友善合作環境。兩國學生將從前幾年的“十萬加一萬”雙向留學派遣計劃,升級到由中方投資的新三年“五萬加五萬”雙向留學派遣計劃,並把大學留學交流擴展到更大範圍。中國向美國採購更多遠程商用客機,美國從中國引進高鐵建造,兩國在非洲合作促進當地發展綠色能源,這些數不盡的合作將為兩國和世界帶來巨大福利。

人們期待這些美好承諾得以落實。人們也會現實地預期隨着合作加深,兩國還會不斷面臨新的矛盾。美國如何在與中國合作的同時維持其世界唯一超級大國地位,中國如何根據自身力量增長為世界作出更多貢獻並取得應有國際地位,這兩個“地位”的競爭與合作,還將不斷延續,問題是要使之良性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