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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無意間創建了全球反美聯盟

2025-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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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經濟學人》封面

越來越明顯的是,二戰結束以來一直由美國主導的國際體系正經歷一場深刻且略顯混亂的變革,不過這一變革過程的最終結果尚不明朗。一種可能性是建立新的“大國協調”,該體系很可能類似於拿破崙戰爭後歐洲出現的協調機制,旨在更好地管理歐洲大陸的政治和安全事務。

現在的協調機制可能比當時更具挑戰性,因為它需要在全球實施。此外,它必須承認和尊重多個大國的勢力範圍,並以此作為組織理念。最後,還需要有共同機制來遏制和管理主要大國之間的爭端。考慮到所有這些挑戰,它很難是一個完美的體系,但卻可以更準確地反映當今世界日益增長的經濟和外交多極化。

遺憾的是,美國的行為讓這種相對良性的結果不太可能出現。更糟糕的是,最有可能出現的是一個不太符合美國最佳利益的國際體系,即針對美國的多元化國際聯盟。

近年來,這類行為跡象層出不窮,且愈演愈烈 其中一些事件映射了不斷變化的國際體系中根本性的經濟與外交動態。然而,其他一些轉變直接源於美國領導人愚蠢且傲慢的政策。唐納德·特朗普2025年1月再次就任美國總統以來,憤怒和反抗明顯日益加劇,而早在喬·拜登執政時期,對美國全球主導地位的不滿就已初現端倪。

由於俄羅斯2022年2月入侵烏克蘭的行動,美國主導了對該國的制裁,而其他地區大國對這一舉動的反應引人注目。顯然,拜登政府的決策者原本以為其他國家會在對俄政策上效仿華盛頓,他們似乎認為,國際社會在1990-91年波斯灣危機和2003年美國入侵伊拉剋期間接受了美國在伊拉克問題上的立場,今天這種情況也會再次上演。

只不過,這次的全球反應截然不同,令美國官員感到震驚。 除了北約成員國和美國在東亞的長期安全庇護國外,拜登政府的立場並沒有獲得廣泛支持。

對於北約與俄羅斯的爭端,包括印度、中國、巴西和印度尼西亞在內的幾個大國都公開採取了事實上的中立姿態。華盛頓對莫斯科實施制裁的呼籲幾乎沒有得到回應,更不用說向烏克蘭提供財政和軍事援助的倡議。“全球南方”的許多小國也沒有顧及美國的意願, 採取了類似的中立立場。

拜登政府試圖脅迫中立國屈服的努力不僅失敗,而且適得其反。例如,金磚國家的影響力日益增強,一直在削弱美元此前無可爭議的世界儲備貨幣地位。以其他貨幣或一籃子貨幣(而非美元)進行的金融交易明顯增多。

拜登政府在俄烏戰爭中採取的種種行動,增加了後美國霸權國際體系對美國產生明顯偏見的可能。特朗普第二次上台後不久採取的行動更是極大增強了這種可能性。特朗普對其他國家粗暴無禮,反而讓拜登的言行舉止看起來是嫻熟精妙外交的典範。

鑒於特朗普長期以來主張貿易保護主義,他決定對中國和許多其他國家徵收更高關稅並不令人意外。美國面臨的其他爭端,包括與傳統歐洲盟友的爭端,反映出一段時間以來雙方在意識形態和安全問題上的根本性政策分歧不斷加劇。幾十年來,德國、法國和土耳其等歐洲主要大國一直試圖擴大自己在北約重要決策過程中的影響力,對此華盛頓的反應往往是輕蔑,甚至近乎鄙視,但在大多數問題上華盛頓與其歐洲盟友至少在總體政策上是一致的。

如今的情況已不再是這樣。例如,特朗普總統試圖充當調解人,迅速結束俄烏戰爭,這與北約歐洲成員國繼續支持和滿足烏克蘭要求的強硬立場截然不同。人們完全可以說,特朗普的立場更加審慎,更有建設性,但他的立場激怒了大多數北約盟友,推動了反美全球聯盟的形成。

此外,以任何標準衡量,特朗普的一些舉動幾乎都是毫無必要地在挑釁其他國家。他誓言,即使不得不向哥本哈根施壓,也要從丹麥手中奪取格陵蘭島。這聽起來既是粗暴的欺凌,也是自找麻煩的解決方式。同樣,他說加拿大的統一很脆弱,美國願意接納其部分省份併入美國,這些言論也帶有敵意且讓人反感。他還威脅要重新控制巴拿馬運河,並再次威脅考慮動用美國軍隊打擊墨西哥販毒集團,這進一步加劇了美國與這些國家的緊張關係。

特朗普的對華態度更令人不安。他和他的顧問似乎對中國發動了一場全面貿易戰,對中國商品徵收天文數字的高額關稅。然而,北京方面似乎並未退縮,世界如今面臨兩個最大經濟體之間爆發惡性爭鬥的前景。目前,美國似乎要為這一令人不快的局面承擔主要責任。

安全問題上,令人擔憂的中美緊張關係似乎也在加劇。美國和菲律賓剛剛舉行了兩國軍事同盟史上規模最大的海空軍演,正如一位記者觀察指出,雙方還裝備了瞄向中國的大量導彈。北京的反應是懷疑和敵視也就不讓人感到意外了。

在建立基於大國合作的更可持續新型國際體系方面,美國能夠也應該成為領導者。遺憾的是,美國在浪費機會,成為其他大國擔憂和不信任的主要根源。

不過,特朗普政府還有時間,可以採取更微妙、更具建設性的策略。特朗普政府明顯願意接受俄羅斯重返國際體系,並尊重俄羅斯在東歐的勢力範圍,這是一個積極信號。此外,它也願意接受一個更加獨立的歐洲(前提是美歐的戰略脫離能以友好方式進行)。但美國也必須更加尊重其西半球鄰國,更重要的是必須修復與伊朗和其他中東國家的關係。最緊迫的是,必須結束與中國之間危險且適得其反的爭端。特朗普政府在這些方面的行動,將決定美國是成為一個全新的、更現實、更審慎的國際體系的主要設計者,還是成為一個全新的、更有敵意的國際體系的主要打擊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