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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預測的三角:特朗普時代的美中俄關係

2017-06-01

一開始,唐納德·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似乎將重塑美俄中戰略三角關係。如果你還記得曾上過的幾何課,我們現在面對的是一個等腰三角形——中國位於頂部的中樞位置,與俄羅斯和美國的關係比俄美之間的關係更好。新政府起初似乎打算創造更為平衡的三角關係,甚至試圖令美國重新佔據中樞位置。特朗普對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的迷戀眾所周知,這和他最初對中國貿易和匯率操縱問題的強硬語氣形成鮮明對比。根據可追溯到尼克松政府的三角邏輯,如果美國在中美關係緊張之際改善和俄羅斯的關係,將增強美國在三角關係中的影響力,並阻止中國做出有違美國利益的舉動,甚至可能令莫斯科疏遠北京。

不久之後,朝鮮試射導彈,以及特朗普政府和俄羅斯關係的爭議終結了這一預想。令人意外的是,美中俄關係大體回歸到了奧巴馬政府時期狀態。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4月海湖莊園會晤期間設法向特朗普示好,並說服他與中國維持良好關係對遏制朝鮮不可或缺。雖然有報道說會晤分歧頗多,並且特朗普在國宴甜品環節透露對敘利亞空襲也搶了不少風頭,但習在離開佛羅里達時獲得了特朗普政府就百日貿易計劃進行談判的承諾,作為回報美國還同意出席5月中舉行的“一帶一路”高峰論壇。此外,為了鼓勵中國進一步約束朝鮮,美國總統還擱置了已向盟友承諾的南海強硬措施,例如航行自由行動;並且,儘管在大選期間指責中國是匯率操縱者,但最終卻並未如此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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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總統奧巴馬、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和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2014年11月11日於北京舉行的APEC峰會上會面。(美聯社圖片/俄新社/總統新聞服務處)

同時,對烏克蘭的冷淡態度,以及特朗普政府對人權的漠不關心,似乎有可能縮窄美國和俄羅斯的分歧。這次,俄羅斯的反政府遊行無法歸咎於美國陰謀了。不過,由於特朗普競選期間和俄羅斯官員關係的醜聞日益發酵,美俄關係的改善變得希望渺茫。儘管取得了些許進展——莫斯科似乎已重新考慮是否關閉旨在避免美俄在敘利亞發生軍事衝突的熱線——但目前沒有任何重新定位美俄關係的跡象(或可能性)。

戰略三角關係並未發生顯著變化,同時對俄羅斯和中國來說,華盛頓的全新政治局勢充滿危險。特朗普總統在某些方面被證明更加難以預測,而在另一些方面則很好糊弄。特朗普政府外交政策缺乏連貫性部分是因為人事任命問題,國務院很多重要崗位至今空缺。國務卿雷克斯·蒂勒森的角色顯然不如國家安全顧問和國防部長重要,並且新政府也沒有關於亞洲的外交政策戰略概念,或者說對任何地區都沒有。對朝鮮的戰略耐心被戰術急躁和一系列亂了方寸的舉動所替代,例如卡爾·文森號航母的錯誤部署,這加劇了朝鮮半島因誤判而爆發戰爭的風險。

無論是普京還是習近平都已意識到,奉承美國新領導人可以令他們隨心所欲,並常能將他帶入歧途。特朗普總統被指在和俄羅斯外交部長討論一起伊斯蘭國陰謀時透露了以色列諜報技術。他允許俄羅斯媒體報道此事,並把美國媒體擋在門外的做法更是備受批評。在和習近平主席會談後,特朗普似乎相信朝鮮曾是中國的一部分——這一說法令韓國非常憤怒——並且似乎落入了布殊政府曾落入的陷阱:將朝鮮問題外包給無意願也無能力控制其捉摸不透盟友的中國。

即便美中俄三角關係並未如數月前預料的那樣發生改變,亞洲的國際關係還是發生了顯著變化。韓國、菲律賓和台灣的新領導人已重組局勢,因此特朗普的意外行為帶來了更大的不確定性。

在上任之前,特朗普於2016年12月2日接了台灣領導人蔡英文的電話,並草率質疑美國長期遵守的“一個中國”政策。儘管這通電話一度令台北欣喜若狂,但特朗普政府利用這一承諾換取北京貿易讓步的明顯意圖令台北深感憂懼。

在特朗普當選前,菲律賓總統羅德里戈·杜特爾特就尋求改善和中國的關係,並擱置了南海領土糾紛。杜特爾特還和俄羅斯接觸——後者有興趣與長期壟斷馬尼拉軍火合同的美國展開武器銷售競爭——並於5月25日訪問了莫斯科。雖然眾所周知杜特爾特和美國前總統奧巴馬關係惡劣,曾稱其為“妓女的兒子”,但他似乎對與自己性格類似的特朗普(至少在言談粗魯這點上)頗為熱情。而特朗普也出人意料地邀請杜特爾特訪問白宮,儘管其禁毒運動中違反人權的行為在美國招致廣泛批評。同時,儘管杜特爾特公開表示要和北京改善關係,但他也開始在菲律賓主張主權的南海島嶼上部署防禦。

此前,美國經濟和軍事壓力會促使中俄夥伴關係深化。面對國內醜聞不斷、意外外交政策倡議迭出的特朗普政府,習近平在“一帶一路”峰會間隙會見普京時表示,中國和俄羅斯“對維護地區及世界和平穩定發揮了重要的'壓艙石'作用”。

雖然美中俄羅斯關係並未如新政府上台之初預料(或特朗普打算)的那樣發生變化,但這並不意味着目前的三角動態關係是穩定的。特朗普依賴中國來阻止朝鮮有可能讓中美關係受制於另一個善變的人物:金正恩。如果中國的努力失敗,那些特朗普政府中主張嚴厲對待中美經濟關係問題的人很可能重新影響美國總統。正如大國關係充滿挑戰,對美國、俄羅斯和中國來說,如何處理與小國及其善變領導人的關係同樣任務艱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