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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崔立如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前院長

新型中美關係需要遠見卓識

2015-09-21

中美共同構建“新型大國關係”是中國在新形勢下推進兩國關係穩定發展提出的重大倡議。2013年6月,中美首腦在美國加州安納伯格莊園舉行具有歷史意義的非正式會晤,習近平主席對這一倡議的基本含義表明了三點原則意見:一是不衝突,不對抗;二是相互尊重;三是合作共贏。中方的倡議得到美方正面回應。構建新型大國關係遂被普遍視為雙方都以積極的態度對待新形勢下的中美關係,包括努力發展合作及審慎處理兩國間的分歧,並一時成為廣泛討論的熱門議題。

大約從2014下半年開始,美國方面對這一提法的態度發生微妙變化。美官方基本不再公開使用中美新型大國關係的提法,一些官員和政策諮詢圈人士私下表示,美國看重的是行動不是口號。(人們注意到,在雙方就2014年中美戰略經濟對話發表的共同文件中,估計是因美方反對,沒再使用發展“中美新型軍事關係”的表述。)

然而,與美方的冷淡態度形成明顯反差的是,中方不為所動,堅定地相信構建新型大國關係提法所蘊含的建設性思想,不但表示中美關係發展的正確路向,也可能為國際關係未來發展帶來更加光明的前景。

2015年5月,習近平主席會見訪華的克里國務卿時特意指出:“我同奧巴馬總統一致同意中美共同構建新型大國關係,這符合我們雙方共同利益。”習近平進一步指出,中美新型大國關係建設取得不少早期收穫。兩國貿易、投資及人員往來去年均創歷史新高,雙方在能源、兩軍、人文等重要領域合作取得新進展,就重大國際地區和全球性問題保持了密切溝通與協調。新形勢下,中美構建新型大國關係要多積累成果。

8月25日,中美兩國同時宣布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蘇珊·賴斯訪華的消息。美國白宮發言人內得·普賴斯表示,賴斯此訪將“進一步強調美國對於全面加強建設性中美關係的承諾,同時將在習近平訪美前商討一系列廣泛的議題”。

8月29日習近平主席會見賴斯女士,再次強調中美雙方要以互信求穩定,中國堅定不移走和平發展道路,致力於同美方共同構建新型大國關係,實現雙方不衝突不對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贏。

中美對構建新型大國關係提法的外交處理差異,顯然不是因為表達習慣的不同,它實際上反映出雙方對國際大變局下中美關係正在經歷的重要調整持有不同的認識。中方對構建中美新型大國關係提法堅定而積極的態度,緣於中國領導人對當今世界變化和國際關係發展大趨勢的基本認識,出自於和平發展的堅定理念和充分自信,折射出中國新時期外交的建設性思路,更是對中美關係面臨新形勢的深入思考的重要表述。

然而,美國方面的認識,從一開始就沒能跳出其外交現實主義思維傳統的窠臼。正因為如此,對於中國表示的三點原則意見,美國響應的重點其實在第一條“不衝突、不對抗”。這是基於眾所周知的常識性判斷:囿於中美兩國現今的實力和利益捆綁的關係,對任何一方而言,對抗的代價都要大於可能的獲益,甚至是難以承受的。“不對抗”遂成為兩大國一拍即合的共識。然而,在中國看來,三點意見共同構成中美新型關係的充分內涵。“不對抗”的共識至關重要,但還只是一個低目標。如果只停留在這個低目標的水平上,中美關係不會有偉大的前途。僅僅着眼於低目標的大國關係,雙方所做的基本在於風險和危機管控的“治標”方面。若要真正談得上所謂“新型關係”,中美雙方必須努力從低目標向高目標推進,從治標提升到治本。當今,中美關係的獨特分量和地位要求兩國政府能登高望遠,胸懷大志。為此,中美雙方的決策圈子應有大體的共識:儘管在一定時期,彼此的重點工作是確保不對抗的低目標,但在主導思想及合作機制上始終明確,低目標的工作是在為向高目標發展創造條件。與此相應,中方倡議的大思考、高目標,也需要繼續充實能為妥善處理現實問題找到出路的政策思想。戰略思考要十分開闊,長遠,大國關係才可能有充滿希望的前景;政策實招也要放鬆,靈活,不拘一格,才能找到打破僵局的出路。

毋庸置疑,合作共處是中美關係的前途所在,應當成為兩個偉大國家追求和平與發展的不二選擇。當前,我們面臨的突出挑戰是,如何對待歷史轉變時期國際形勢和大國關係演變帶來的前所未有的複雜性和不確定性。對此,堅定正確的宏觀把握是第一位的,視野重要,觀念重要,態度重要。處理當下的戰略問題,敏感問題,都要與中美關係的長遠發展聯繫起來考慮。中美關係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一個面向未來的關係發展大框架。這一框架理應是基於合作共贏大目標的追求。歷史發展的積極變化往往與關鍵時刻政治家的高瞻遠矚和政治擔當相關聯。上個世紀70年代初中美關係破冰以來的發展歷程一再表明這一點。今天,中美關係發展再次來到歷史的拐點,要求雙方展現超越性思維和歷史擔當。構建新型大國關係的思想回應了歷史的呼喚,進一步需要的是中美雙方政治上的積極互動和政策上的不斷開創。習近平主席與奧巴馬總統的莊園會晤和瀛台夜話都產生了重要成果,我們有理由相信,即將進行的習主席訪美和習奧新一輪會談將為中美關係開創更有希望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