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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EC 2015:醞釀變革

2015-11-24

華盛頓的排他性政策

在華盛頓看來,奧巴馬總統出席亞太經合組織(APEC)峰會,對強調美國對本地區的持續承諾至關重要。隨着經濟復蘇,美國躊躇滿志。同時,美國還正沉醉在達成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的勝利中,儘管魔鬼藏在細節里。

即使12個簽約國很可能在2016年上半年批准這一協議,但最大的風險包括美國國會能否在大選年通過這一協議。此外,TPP還將21世紀三大經濟引擎排除在外:中國、印度和印度尼西亞。

雖然菲律賓總統貝尼尼奧·阿基諾三世曾向中國外交部長王毅保證,在本次峰會上不會提出有爭議的海上問題,但奧巴馬仍這麼做了,他敦促中國停止在南海建設人工島嶼。站在格雷戈里奧·德爾·皮拉爾號護衛艦(原為美國海岸警衛隊巡邏艦,現為菲律賓海軍旗艦)前,奧巴馬承諾,將向數個亞洲國家提供2.5億美元軍事援助。不過,這些國家在使用軍備時,可能未必會願意遵循華盛頓希望的針對中國這一目標。

奧巴馬在講話中假借“航行自由”之名,但這在北京聽起來越來越像是遏制政策的代名詞。此外,並非所有菲律賓人都對目前該國的政策立場感到完全滿意。

在APEC會議上,奧巴馬竭力強調,美國認為尊重國際規範和原則是本地區發展的基礎。阿基諾政府也試圖利用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來針對北京,即試圖“國際化、法律化並制衡中國”。

諷刺的是,雖然美國視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為國際慣例法彙編,但卻並未加入這一公約,因為華盛頓的保守反對勢力認為加入這一公約會損害美國利益,但美國卻堅持中國應遵守這一公約。

中國對包容性的追求

在峰會召開前,阿基諾總統承諾,將在接待所有參加這一地區性峰會的領導人時作一個“完美的東道主”。但是,習近平主席卻獨自走過漫長、孤單的紅毯,這讓人覺得是刻意安排所致。

不過,習確實收到了APEC成員對中國重要的地區倡議的有力支持,包括亞投行、金磚國家新開發銀行、絲路基金以及“一帶一路”倡議。未來,這些大規模項目有可能加速從亞洲到中東的工業化和城市化進程。

在亞洲,越來越多人意識到這些倡議對本地區至關重要,因為發達經濟體將在未來很多年裡陷入滯脹,換言之,亞洲傳統的出口導向型增長模式將難以為繼。

習近平主席還建議促進其他地區貿易協議的談判。實際上,TPP給亞洲帶來好、壞、醜陋三種可能情境。按照壞的“出師未捷身先死”情境,美國國會短期內否決這一協議。按照醜陋的“鐵幕”情境,TPP導致亞太軍事化,其經濟獲益因此下降。毫無疑問,亞洲應對一個或多個合理的自由貿易替代方案保持開放。

在“包容性自由貿易”情境下,中國和美國完成其雙邊投資協定(BIT),同時經濟增速加快,並且南亞、東亞和東南亞各國經濟紐帶加深。這正是中國所倡導的情境。在亞太地區,有足夠空間可以容得下中國和美國,以及21世紀貨幣安排。

從這一角度來看,要在本地區真正實現自由貿易,TPP只是一個,而且最終來看只是一個過渡性基礎。要實現本地區自由貿易,需要更廣泛的、更具包容性的亞太自由貿易區(FTAAP),習近平主席在馬尼拉就呼籲推進這一進程。此外,還包括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RCEP),這對新興和發展中經濟體來說是短期內一個不錯的替代方案。

轉變中的菲律賓

對菲律賓來說,這次APEC峰會是其主持的長達一年的APEC系列會議的最高潮。該國第一次擔任東道主是在1996年,當時菲德爾·拉莫斯仍擔任總統,經濟也相當繁榮。而在拉莫斯、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以及兩任失敗的總統(約瑟夫·埃斯特拉達、格羅麗亞·馬卡帕加爾·阿羅約)之後,菲律賓經濟萎靡,而亞洲其他國家則日益蓬勃。

以反腐敗為政綱的阿基諾在2010年贏得大選後啟動了機構改革,這帶來了更快的經濟增速,但卻未能創造足夠就業,也未能令數百萬人擺脫貧困。在四年經濟快速擴張之後,增長率維持在6.3%左右,這是相當不錯的表現,但依然低於該國的真實潛力。

在這個易遭風暴襲擊的國家,除了糟糕的氣候和自然災害之外,下行風險還包括中國經濟增速減緩,以及損害出口並令中國投資敬而遠之的雙邊摩擦。

在表象背後,菲律賓人的不滿一觸即發,這可以從峰會期間的一系列事件管窺一二。雖然通過有爭議的拘留和重新安置措施,馬尼拉街頭的流浪漢和窮人被清理乾淨,但仍有升級的示威活動抗議“美帝國主義”和強化後的“菲美訪問部隊協議”(VFA-EDCA)。還有人抗議中國的南海政策。從衝突地區棉蘭老島來的本國難民則抗議軍隊侵犯人權的暴行。

2016年菲律賓總統大選選戰已經如火如荼,在舞弊指控聲中,包括副總統傑約馬爾·比奈、獨立參議員格里斯·傅以及阿基諾欽定的曼努紐爾·羅哈斯二世在內的競選人已經脫穎而出。這次,菲律賓與中國的經濟合作和海上糾紛在競選民意調查中也可能將發揮影響。

包括商界和左翼反對派的阿基諾批評者認為,與地區其他鄰國不同的是,阿基諾政府沒有試圖加深與中國的經濟合作和高等級雙邊外交關係,而是尋求南海主權。

副總統比奈已承諾,他對中國的政策立場將“更加溫和”。他希望馬尼拉和北京能建立合資公司來開發本地區資源並改善貿易關係。另一位競選者,言辭激烈的老牌參議員米里亞姆·桑提格希望能以違憲名義來終止“美菲訪問部隊協議”。

發展所需的穩定

無論在馬尼拉還是在東南亞各國,人們如今普遍認識到需要一個更為微妙的對華姿態。

不過,美國2016年的總統大選將會重塑地區地緣政治。民主黨和共和黨對中國、亞洲和南海的看法並不一致。

由於中國將接任G20東道國,而IMF官員也已經表示支持人民幣成為第五大國際儲備貨幣,中國的國際地位將快速提升。

雖然APEC誓言打擊恐怖主義,但這次峰會並未偏離其真正目的——經濟發展。

未來,所有亞太地區的重要成員,包括美國、中國和東盟,如果真想致力於地區和平和經濟發展,那麼它們就必須有所妥協。

鑒於該地區極其重要的經濟和戰略價值,這些政策如今有着全球影響。因此,失敗不再是個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