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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孫成昊 清華大學戰略與安全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

古巴的轉變

2015-07-27

7月20,在舉行升旗儀式,慶祝古巴在華盛頓重開大使館和美古全面恢復外交關係後,古巴國旗和其他150多個國家的國旗一起掛在了美國國務院的大廳里。一天後,美國國務卿約翰·克里會見古巴外長布魯諾·羅德里格斯。8月份,克里將到訪哈瓦那,主持那裡的美國使館升旗儀式。

去年12月以來,美古關係駛入快車道,雙方進行了一系列互動,包括奧巴馬和勞爾·卡斯特羅分別發表啟動雙邊關係正常化的講話,並在美洲峰會實現歷史性會晤,此外雙方舉行了四輪外交高級別復交會談。

雖然近幾個月美古關係迅速解凍,但由於一些深層分歧短期內不會消除,雙方很難繼續取得切實成果,兩國正式關係的發展可能轉入慢車道。

最大障礙仍是美國對古巴的經濟封鎖,而美國的行政和立法結構決定了封鎖在短期內不會解除。現在,多個對古巴制裁的法案仍在生效,包括1996年國會通過並由克林頓總統簽署的赫爾姆斯·伯頓法案。古巴政府長期以來一直呼籲解除對它的經濟制裁,古巴外長明確表示:“只有取消給我們的人民造成巨大損失和傷害的經濟、商業和金融封鎖,歸還被佔領的關塔那摩領土,尊重古巴的主權,我們今天經歷的歷史性事件才有意義。”但由於廢除這些法案需要國會批准,而共和黨控制着國會,許多共和黨議員反對取消制裁,奧巴馬任內解除對古巴的所有制裁幾乎是不可能的。

即使在操作層面上,國會也可以在使館經費和大使任命上製造麻煩。共和党參議員、總統候選人馬可·魯比奧和泰德·克魯茲已經發誓要在國會反對給大使館撥款,並在參院聽證會上拒絕任何大使提名,除非奧巴馬政府讓古巴解除對美國外交官的限制並確保更多的政治自由。最近,魯比奧為《紐約時報》撰寫題為“奧巴馬的對古惡魔交易”的專欄文章,強烈指責奧巴馬的古巴政策。如果魯比奧入主白宮,對美古關係將是一場災難,那就不是駛入慢車道,而是會脫軌。坦白說,任何共和黨候選人贏得大選,美古雙邊關係的發展至少也要放緩。

古巴方面,經過數十年封鎖,從領導人到普通百姓對美國的戒備與懷疑很難一夜間消失。勞爾·卡斯特羅在他給奧巴馬總統的信中強調,與美關係解凍的基礎是聯合國憲章和維也納公約,而前提是互不干涉。古巴在與美方的談判中還強調,兩國在移民、人權、外交人員自由通行、歸還關塔那摩和補償制裁損失等方面尚未達成共識,關係正常化進程將漫長而複雜。

但除了上述這些,未來總體上依然看好。兩國都有各自改善關係的重要理由。正常化將給美國人民帶來切實利益,他們將有更多機會游訪古巴並在那裡消費,美國公司也會更多進入古巴這個加勒比面積最大人口最多的國家。政治上,美國打算通過接觸和靈活方式,而不是孤立和剛性政策,在古巴推行其“民主與人權”價值觀。古巴也需要增加與鄰國的接觸。2011年起,由於困難重重,特別是因美國禁運而缺少外部支持,古巴加快了經濟改革。2013年古巴GDP增長2.7%,大大低於政府預期的3.6%。由於烏克蘭危機和油價下跌,古巴重要貿易夥伴俄羅斯和委內瑞拉都面臨困難,無法指望。

中國也許在美古關係緩和過程中沒有發揮直接作用,但據報道,去年古巴派了一位美國研究專家到中國,了解中美關係正常化的歷史和經驗。由於奧巴馬和卡斯特羅都想抓住寶貴機會,在權力交接前營造改善關係的積極勢頭,因此不排除奧巴馬在離開白宮前訪古的可能性。兩國也許會仿照中國模式發表一個聯合公報,表明各自立場及一些問題上的共識。這將使兩國關係上升到新高度。

中國樂意與古巴分享經驗,因為關係正常化也讓中國獲益。一些學者認為,美古關係正常化後,美國會破壞中國、俄羅斯與古巴的經濟關係。他們認為美國是在鞏固它的“後院”,通過改善美古關係抵制中國在拉美的影響。但這是一種殘存的冷戰思維,是從零和博弈角度看待關係正常化。作為與古巴長期友好的國家,中國很高興看到國際環境改善和國家經濟發展,因為保持傳統友誼和合作共贏對雙方都有利。

一方面,中國是古巴最大市場和商品供應國之一。據歐盟統計,中國是古巴第三大貿易夥伴,2013年占古巴貿易總額的12.7%,僅次於委內瑞拉和歐盟。古巴貿易投資環境的改善將給中國企業帶來更多與其做生意的機會。另一方面,美國因素對中古關係將不再有消極影響。關係解凍前,美國對中古交往多有微詞,今後這種指責和阻撓將減少。此外,中美不會也不應該在古巴和拉美進行戰略競爭,因為雙方在這一地區有共同利益。相反,雙方應探索合作可能,因為中方具備基礎設施開發和投資能力,而美方有新技術和管理專業知識,這些可以形成互補,最終實現三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