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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冷戰:台灣危機下,小馬科斯轉向美國的阻力越來越大

2023-05-23

美國和菲律賓在華盛頓特區舉行了最近七年來的首次“2+2”部長級對話。在此次備受關注的會議期間,美國國防部長勞埃德·J·奧斯汀三世和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與菲律賓代理國防部長卡利托·加爾維斯和外交部長恩里克·馬納洛進行了廣泛討論,以開啟戰略合作新時代。

與此同時,這兩個盟國進行了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聯合軍演。今年的“肩並肩”演習多達17,000 名兩國士兵,還有來自澳大利亞和日本的數百名士兵——這兩個國家是美菲年度軍演的觀察員國。菲律賓正式宣布根據《加強防務合作協議》(EDCA) 向美軍開放四個新基地後不久,出現了兩項重大事件,即“2+2 ”對話和歷史性的聯合軍演。

新開放基地的位置和類型很能說明問題。其中一個位於巴拉望省的巴拉巴克島,靠近存在爭議的南沙群島;其它三個位於菲律賓北部,分別是卡加延省聖安娜的卡米洛·奧西亞斯海軍基地、伊莎貝拉省加穆鎮的梅爾喬·德拉·科魯茲營地,以及和卡加延省的拉洛機場——它離台灣南部海岸不太遠。菲律賓總統小費迪南德·馬科斯堅稱,這些基地不會用於進攻目的,尤其是在中美因台灣問題發生衝突的情況下。

然而,許多人仍然不相信,擔心對美國的依賴和該地區出現不必要的地緣政治挑釁。菲律賓參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主席、小馬科斯的姐姐艾米·馬科斯,前總統杜特爾特,以及一個由省長、商業團體和進步民間社會組織組成的廣泛聯盟,都公開質疑 EDCA和深化菲美安全合作的合理性。事實上,由於卡加延省將出現多個 EDCA 基地,該省省長公開呼籲選民集會反對和抵制這一安全協議。

麻煩的聯盟

菲美同盟歷史悠久,可以追溯到20世紀初美國對這個東南亞國家的佔領。二戰結束後,菲律賓立即獲得獨立,但在冷戰時期的大部分時間裡,它事實上仍然是接受美國保護的國家。不僅歷屆菲律賓總統將國家外部安全外包給華盛頓,而且在北部呂宋島的蘇比克灣海軍基地和克拉克空軍基地,這個東南亞國家還設立了美國最大的海外基地。

然而,冷戰結束,為重啟這一嚴重不平衡的聯盟關係提供了獨特機會,尤其是在 90 年代初期美國的永久軍事基地撤離之後。1995 年,因美濟礁危機,馬尼拉與北京陷入外交危機。之後,菲律賓開始根據《訪問部隊協議》(VFA) 邀請美國軍隊重歸菲律賓。二十年後,南海的另一場危機,即 2012 年中菲在黃岩島長達數月的對峙,促使菲律賓與美國談判簽訂一份新的防禦協定。

2014年,經過六輪以上的談判,雙方簽署了 EDCA,距離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抵達馬尼拉進行正式訪問僅有數小時的時間。新的安全協定允許美國軍隊享有非永久性地“輪流”進入預先指定的菲律賓基地的權利。EDCA 的序言指出,雙方“同意美國不在菲律賓境內保持永久性駐軍或設立永久性軍事基地”,並且“美國在受到菲方邀請且完全遵守菲律賓憲法和法律的前提下,獲得進入和使用菲律賓軍事設施和地區的所有權利。”

儘管如此,EDCA 賦予了五角大樓一系列特權,特別是美軍可以進行“安全合作演習;聯合軍事培訓活動;人道主義援助和救災活動;以及雙方商定的其他活動。” 五角大樓還保留對任何預置武器系統和關鍵基礎設施的控制權,包括“不受阻礙地隨時移除預置物資的權利”。此外,美國無需支付“租金或類似費用”,即可使用納入EDCA 的軍事設施,而馬尼拉幫助承擔美國軍隊在本國通行的費用。

作為交換,美國承諾通過幫助填補“短期能力差距,促進長期現代化,並協助維護和發展海上安全、海領感知,以及人道主義援助和救災能力” ,從而推動菲律賓武裝部隊的現代化。然而,EDCA 在未來八年面臨著兩大挑戰。首先,它的合法性受到菲律賓最高法院質疑,最終裁定該協定符合限制美國在該國建立“永久性”基地的措施。

更尖銳的挑戰,來自前總統杜特爾特。由於和美國在人權和民主問題上的分歧越來越嚴重,他曾多次威脅結束菲美聯盟。至關重要的是,這位前總統還優先考慮和中國和俄羅斯建立更緊密的戰略關係,將西方排除在外。

阻止聯盟升級

“如果你們美國人生我的氣,我也會生你們的氣。”美國批評其國內政策之後,杜特爾特上任幾個月後做出這樣的表態。 “現在最好三思而後行,因為我可能要求你們徹底撤出菲律賓”,並威脅拒絕批准任何“允許[美國人]在菲律賓進行軍事演習的簽名”。

隨後幾年,他抵制美國根據EDCA 在指定基地部署武器系統的計劃,其中一些基地靠近黃岩島(巴薩空軍基地)和南沙群島(包蒂斯塔空軍基地)。

對於中國,小馬科斯主要採用杜特爾特式的言辭,公開歡迎建立更緊密的戰略關係。但在最近幾個月,他穩步轉向傳統盟友。這位新任菲律賓總統不僅全面實施EDCA,而且還為其內容擴充大開綠燈,將幾個靠近台灣和南海的基地納入其中。

在他的領導下,兩國在今年年初進行了規模最大的軍事演習,並在 4 月份舉行了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肩並肩”軍事演習。兩次演習都出現了最先進的美國武器,包括“愛國者”導彈系統,以及模擬與鄰近海域對手的戰爭。在華盛頓舉行的“2+2”部長級會議旨在鞏固戰略合作,共同提升美菲同盟關係。

但是,雙邊安全合作的速度和範圍讓許多菲律賓人感到不安,包括小馬科斯最親密的親屬和盟友。今年早些時候,參議員艾米·馬科斯抨擊 EDCA,說:“我們和台灣發生衝突的意義是什麼?”,同時指出這份安全協議的新基地的位置“表明, 在不久的將來,這是[任何因為台灣爆發的戰爭]的第一條戰線”。她的兄弟小馬科斯則堅持認為,“我們不會允許基地用於任何進攻行動。這只是在菲律賓需要幫助的時候幫助菲律賓。”很多人並不買賬。

在總統姐姐公開批評的鼓舞下,反對 EDCA 、反對美菲安全合作新時代的聯盟出現了。一方面,進步的立法者批評小馬科斯要麼自己“受到誤導”,要麼在誤導公眾。

眾議院少數黨副領袖法蘭西·卡斯特羅抱怨說:“對於EDCA 的真實文本內容,總統似乎受到了誤導,或者他在誤導菲律賓人民。” 同時,“還必須指出,EDCA 並不禁止在菲律賓或者國外的秘密與公開軍事行動里使用這些預置武器。”她說,強調了菲律賓被拖入中美衝突的風險。

這些評論發出的前幾周,前總統杜特爾特在接受採訪時發出警告, 稱EDCA 將使菲律賓成為“[美國武器]的平台”,“使菲律賓容易受到”亞洲任何潛在大國衝突的影響。“這將是來自南海或者任何面向菲律賓的陸地基地的導彈。導彈將如雨點般落在我們身上。如果由我來決定,我寧願不[推進 EDCA]。”他說。

然而,最激烈的反對來自當地官員,尤其是卡加延省省長曼努埃爾·曼巴。他重視與中國的良好關係和來自中國的投資,明確表示:“我個人反對這一點,我不同意 [EDCA] 。對我來說,這不利於我們各省和卡加延省人民的利益。” 因此,他呼籲 舉行集會,反對在他的家鄉建設新的 EDCA 基地。

目前,尚不清楚小馬科斯近期內是否會重新考慮他最新的戰略舉措。但國內的反對聲音日益高漲,可能會在未來幾年重塑菲美聯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