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glish簡體繁體
【熱點話題】:中美關係 貿易戰 全球治理 COVID-19 氣候變化 脫鉤
中文英文中英對照
  • 沈丁立 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教授

中美關係在成熟中孕育突破

2015-07-02

第七次中美戰略經濟對話和第六次中美人文交流高層磋商已在美國首都華盛頓舉行。這次,雙方首次將當前中美正在開展的兩個高級別年度對話安排在同時舉行,中國派出三位國級領導人參加對話,美國依舊由第五號國家領導人帶團與會,兩國延續着共同高度重視這一交流機制的良好慣性。

中美雙邊關係在本次對話之前存在諸多緊張。美國的核心關注是南海問題和信息安全問題,中方則關注經濟增長和國際權利問題。在這四方面,兩國存在相當分歧。南海問題不是新問題,但美國對中國近期極為快速推進的島礁陸域吹填十分敏感,五角大樓明確要求中方立刻停止。在信息安全問題上,美國近來也是怨言尤甚。它不僅懷疑由中國政府支持的黑客通過對美髮動網絡攻擊而獲益,還擔憂中方對美國開展經濟間諜活動,更抱怨中國政府通過立法要求在華經營的美國信息技術公司向中方交出其在華銷售產品的後門鑰匙。

中方對美國在“亞太再平衡”旗號下加緊擠壓中方發展空間也甚感不滿。在軍事上,美方正在中國海域周邊加強同盟與夥伴關係,並將更多先進常規裝備運入這一地區,其牽制中方的意圖十分明顯。在經貿領域,美國也在加速推動跨太平戰略經濟夥伴協定(TPP)的談判,通過升級國際貿易標準以增強美國出口競爭力並削弱中國發展。對於中國推動的促進互聯互通以及陸海出口的絲路倡議以及相應配套的亞投行計劃,美國不僅不願參加,而且在背後做了不少小動作。對於人民幣可能崛起為世界新的儲備貨幣,美方也不太願意認同。

任何對話的目的都是溝通,中美年度高級別對話的目的是管控分歧,促進合作。通過本輪戰略對話,上述四個難題雖無一獲得解決,但雙方對立情緒得到緩解,並在局部問題上出現相向而行的跡象。在南海問題上,在本輪對話前中方宣布了陸域吹填即將結束。中方已對此作出解釋,說明不是由於美國的壓力而停止。但只要中方適時向世界說明意圖,總是有利於和緩對話氣氛。那麼,中方選在本輪對話前宣布相關意圖,就是對話的潤滑機制在起緩衝作用。

在信息安全問題上,美方仍然給予高度關注,但在這次對話上基本不以猜疑中方通過網絡攻擊而獲得美國聯邦職員檔案而指責中方,顯出較之前更高的外交素養。美國國家安全局局長更是聲稱在此案調查清楚之前,不應假定是中國從事了這種攻擊,這種態度為雙方增信釋疑、恢複合作創造了條件。對於人民幣申請成為IMF新的儲備貨幣事宜,美方在本輪對話中表現出較以前開放的立場,這也為今年下半年兩國元首峰會取得積極成果孕育了空間。

中美之間的許多矛盾是伴隨着雙方關係的發展而形成,它們也只能通過兩國深化關係的發展予以克服。與此同時,雙方發展關係所帶來的更多是正能量,順應兩國人民謀求和平與繁榮的根本願望,本次對話與磋商所產生的數以百項新的合作計劃就是明證。人們對未來關於雙邊投資協定的談判寄予厚望,期待彼此理性縮短各自的負面清單。如果中國短期內還不會加入TPP談判並成為其成員,如果美國短期內還不會加入亞投行,兩國仍然可以通過達成雙邊投資協定以分享更大規模的雙向投資合作,相互促進就業和投資收益。

長期以來,美國習慣了由它一家給世界提供公共產品,並享受超級獨大的好日子。在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後,美國發現自己的相對成長變慢了,但它對其他國家包括中國不僅可能而且正在向地區與世界提供公共產品感到不適,對自己不再是世界規則的唯一制定者更是不滿,因此它需要自我激勵,制度創新、揚長避短,這都是可以理解的。美國的再進步自然給他國帶來影響,一段時間內甚至可能是壓力。但只要能妥善地將壓力轉化為動力,他國也可能因此獲得更快的進步,從而使美國面臨新的競爭。

這就是目前的中美關係。矛盾伴隨發展,發展克服矛盾;競爭刺激進步,進步推動平等。中美關係正是這樣一種日益成熟的新型關係。兩國面對更多的挑戰,必然是未來幾十年的常態。由於彼此無法承擔對抗的後果,對話合作就只能是雙方的共同選擇。雙方心態逐漸都成熟了,就將孕育出更多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