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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的中國難題

2014-09-03

5月份經過大規模選舉就任印度總理的納倫德拉·莫迪,正面臨一場外交考試。考試形式是本月與印度外交政策中三個主要大國,日本、中國和美國的領導人舉行雙邊峰會。莫迪9月1日會晤了日本首相安倍晉三,9月18日將在新德里接待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9月30日他將到訪白宮。

中國是莫迪面對的最嚴峻挑戰,雖然,在最近主要新興經濟體舉行金磚峰會期間,這位印度領導人與習近平有過一次愉快的會面。他們在巴西峰會上的肢體語言顯示,二人之間已經建立起某種自然的私人關係。

莫迪任職不久,就迅速接觸中國,從而否定了一些分析人士認為他的政府在對華態度上不會太和緩的推測。莫迪把擁有龐大外匯儲備的中國看作印度發展的潛在夥伴。然而,中印貿易關係是失衡的,中國對印出口是進口的三倍,它把印度當成像非洲一樣的本國經濟原料附件。莫迪必須設法處理這種明顯的不對稱,並使中國成為印度發展優先戰略中的重要合作夥伴。

莫迪面臨的另一個挑戰,是平衡這種深層經濟合作與印度的戰略需求,這種需求包括加強對中國的防禦,遏制中國在邊境越來越多的挑釁。據(內政)部長基倫·里吉朱最近向印度議會公布的數據,今年中國人侵犯邊境的次數遠遠超過平均每天一次,截至8月4日共達334次。

世界兩個人口最多國家關係經常緊張,對國際安全和亞洲勢力的變化有重要影響。隨着中國和印度經濟實力增強,它們吸引了更多國際關注。然而,它們潛在的戰略失和,它們從陸地到海洋到地緣政治影響力的較量,卻通常不那麼被重視。

歷史上,廣袤的青藏高原將印度文明和中國文明分割開來,使它們之間的互動僅限於零星文化和宗教往來,政治聯繫是不存在的。只是當上世紀50年代初西藏被吞併以後,中國的漢族部隊才首次出現在印度喜馬拉雅邊疆地區,接着1962年爆發了流血的喜馬拉雅戰爭。

半個世紀後,兩國舊日讎隙未消,新問題又開始擾亂它們的關係,包括北京2006年以來重新索要印度東北部廣闊的、面積幾乎是台灣三倍的阿魯納恰爾邦。中國對印度立場明顯變硬也從其他方面體現出來,例如中國在巴基斯坦控制克什米爾地區的戰略項目和軍事存在。

2000年到2010年,中印貿易增加20倍,成為兩國間唯一蓬勃發展的領域。但繁榮的貿易並未阻止它們之間的較量。

當前喜馬拉雅地區緊張的根源,是中國一直想改變領土現狀。無疑,印度不是中國唯一目標,中國人民解放軍也試圖打亂中國與其他幾個鄰國的領土現狀,包括日本、菲律賓和越南。

取代入侵的是,無論在南海還是印度喜馬拉雅地區,解放軍採取了某種步步為營的手段智取對手,在陸地上製造新的事實。它企圖通過這種方式改變現有狀態,而又不引來與鄰國的直接衝突。當中國海軍、部分空軍重點支持在南海和東海的領土領海主張時,它的陸軍也一直活躍在與印度接壤的多山邊境。

為防止解放軍進一步蠶食領土,印度加強了在兩個敏感地區的軍事部署。這兩個地區是喜馬拉雅山脈兩端的拉達克和阿魯納恰爾邦。印度還開始實施一項應急計劃,通過建新公路、飛機跑道和升級沿喜馬拉雅山脈的降落場,改善後勤保障能力。

更重要的是,印度正組建一支新的山地作戰部隊,好讓軍隊擁有應對中國地面進攻的快速反應能力。這個新第17軍團兵力超過9萬,耗資107億美元,5年內將完全部署到位。印度已經在東部戰區部署了彈道導彈中隊、無人偵察機,以及俄制蘇-30MKI噴氣式戰鬥機來對抗中國。

但是,在荒涼的喜馬拉雅山脈邊境很難開展有效巡邏,解放軍跨過“實際控制線”的侵犯次數越來越多。“實際控制線”是1962年中方在它發動的戰爭中打敗印度後,由它自己單方面劃定的。中國違背了2001年作出的與印度交換地圖的承諾,所以這條線並未在雙方之間得到澄清。也因此,北京為它的每一次入侵辯解,聲稱它的軍隊只是呆在“中國領土”上。當然,受到印度邊防警察盤查的時候,這些闖進來的軍人會從大部分集結點後撤,但侵犯次數不斷增多,牽制了大量印度邊防警察和布防在喜馬拉雅山一帶軍隊的力量。

儘管中國好戰,莫迪還是盡量對習政府友好相待。他以總理身份最先接待了中國外長,而不是其他外國貴賓。莫迪與大國領導人的第一場雙邊會談是在巴西同習近平。他允許習近平把訪印時間提前到9月。他推遲了自己的日本之行,以便在巴西首先與習近平會晤。

莫迪派出印度副總統,參加北京的潘查希拉和平共處協定(和平共處五項原則)60周年紀念大會。該協定曾被中國用來智取和包抄印度,它最後終結於1962年的邊境戰爭。莫迪甚至同意將新金磚銀行總部設在上海,而印度只獲得一個安慰獎:由印度提名該行首任行長。

但這些提議,難掩印度對中國武力威脅日甚的擔憂,也無法阻止莫迪下決心與日本建立緊密的戰略聯繫,以暗中抑制中國使用日益龐大的軍事力量。這一力量有滑向妄自尊大的危險。中國在邊境地帶不斷向外施壓的戰略,不僅威脅亞洲現有模式的穩定,也促使印度、日本和越南這些國家開展戰略合作。莫迪的首要任務是確保亞洲的勢力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