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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幣貶值:不是經濟,笨蛋!

2015-08-17

2015年8月11日,中國人民銀行將美元對人民幣匯率的日常中間價提高了1.9%,從而導致人民幣對美元有效貶值1.8%,創下2005年7月人民銀行決定人民幣不再盯住美元以來的最大單日貶值紀錄。與此同時,中國人民銀行還宣布,即日起人民幣對美元的每日固定匯率將參考上一交易日的收盤價,以及外匯市場的供求狀況和全球主要貨幣的走勢。簡言之,中國央行開始讓人民幣匯率更多地由市場決定,而近期市場恰恰認為人民幣應該下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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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中國問題的人士和主流媒體對此展開了熱烈討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發生?北京是通過貨幣競爭性貶值扶持萎靡不振的出口部門,還是期待人民幣被納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特別提款權(SDR)而開始推進匯率自由化?

自由下滑

人民幣這回一次性貶值的主要催化劑,很可能是IMF此前一周發表的一份聲明。IMF認為,由於人民幣的重要基本指標仍然落後於世界其他主要貨幣,它可能推遲對人民幣納入特別提款權的評估。為此,中國人民銀行抓緊推行計劃中的人民幣匯率改革,而這次改革的基礎在兩個星期之前就已經備妥。就在7月24日星期五,中國國務院宣布將進一步擴大人民幣匯率的雙向浮動範圍。可以肯定的是,推出匯率改革也是中國人民銀行政治上的考慮,因為它最可能的結果是導致人民幣匯率下跌,這將支持經濟的增長。7月份,中國商品出口額按美元計算比去年同期下降了8.3%,顯示凈出口不再像2015年上半年那樣,能夠為國內生產總值的增長提供支持。

8月11日的一次性貶值,只是讓人民幣每日固定匯率更加市場化的第一步。過去幾個月里,人民幣對美元即期匯率一直趨向於接近人民幣交易區間的弱勢端,與此同時,中國人民銀行一直保持每日固定匯率不變。這導致人民幣在過去一年裡對其他貨幣升值約10%-15%。

當然,對於人民幣來說,即使貶值3%也算是大動作。今年人民幣最大波動幅度是0.16%,這與其他貨幣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過去一年,歐元對美元貶值18%,日元對美元貶值22%。而且,人民幣過去18個月里幾乎對所有貨幣都在升值。到目前為止,它依然對歐元升值約20%,對日元升值15%,對韓元升值10%。

那麼,現在是什麼情況呢?8月12日人民幣又貶值了1.6%,這可能預示着,在中國人民銀行的引導下,人民幣匯率正形成一種混合的市場導向模式。12日,由於市場強烈預期人民幣會進一步貶值,人民幣對美元匯率出現下跌,但有報道稱,在交易最後時段中國人民銀行進行了干預,它指示國有銀行拋出美元,結果人民幣對美元匯率在交易最後幾分鐘上漲了大約1%,從而使周一(8月10日)以來的貶值幅度縮小到2.8%。

就市場而言,人民幣面臨的風險是出現自我完成式螺旋貶值。由於經濟增速減緩、資本流出加速以及受到通縮壓力,如今市場情緒已經達到負面。而政府在股市上救市失策,也沒有激發人們的信心。所以,中國人民銀行不太可能把人民幣完全交給市場。中國官員已經表示,人民幣與經濟基本面已經更趨一致。這暗示人民幣對美元繼續貶值的程度將是有限的。北京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將成為重要的指示器。如果是大幅度貶值,那麼出口會得到刺激。如果是中等幅度貶值,那麼人民幣不僅對美元,而且對一攬子貨幣的比價都會得到修正。

當心你的期望

長期以來,中國的國際貿易夥伴一直在勸說北京讓人民幣匯率自由浮動。全球金融危機發生後,這一呼聲更為強烈。美國議員們估計,中國一直在人為壓低人民幣匯率,以便使出口品在全球保持廉價。為此,他們預期人民幣在實現自由浮動後會對美元升值,而美國則恢復出口競爭力。對匯率操縱問題,華盛頓一直在進行辯論,但現在辯論比過去少了許多。IMF曾經表示,人民幣已經不存在估值過低問題。由於貿易數據疲軟,此刻讓人民幣更自由地浮動,可能對中國有利,但卻讓美國不舒服,因為這樣一來美聯儲9月份的加息預期就需要重新考慮。

北京會限制人民幣貶值幅度的另一個原因是,如果貶值速度太快、幅度太大,那就會進一步加劇中國與美國及其他貿易夥伴的緊張關係。北京沒有必要在習近平主席將要會見奧巴馬總統之前一個月,為美中雙邊議程再添加一個有爭議的議題。另外,儘管IMF歡迎中國人民銀行決定讓人民幣匯率自由浮動,並暗示它將更積極地考慮將人民幣納入特別提款權,但美國的議員們現在又把匯率操縱問題擺上檯面,並聲稱由於匯率操縱,人民幣沒有資格被納入特別提款權。因此,如果人民幣持續貶值,奧巴馬政府要想支持人民幣加入特別提款權就會面臨政治困難。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十分關鍵。最大的可能是,北京所選擇的時機,是要趕在9月美中峰會到來之前,尤其是11月IMF作出決定前,讓人民幣匯率找到自己的底部。中國人民銀行下個月要維持微妙的平衡,要顯示出它允許人民幣匯率更加自由地浮動,而不是朝某個方向給人民幣施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