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特朗普再次當選美國總統給中美日三邊關係帶來新的不確定性。特朗普的保護主義和反全球化傾向在其競選活動中展示無疑，他表示，將對中國徵收60%的關稅，對日本等盟國，他將徵收10-20%的關稅，並要求對方承擔更大軍事同盟負擔。安倍晉三曾通過建立與特朗普的私人關係穩定日美同盟，但石破茂首相似乎開局不利，他期待APEC和G20峰會前後與特朗普會談被拒絕，電話會談也僅有5分鐘，比韓國總統與特朗普通話12分鐘還短。
與此相對照，中日近期互動明顯升溫。11月15日，習近平主席在出席APEC峰會期間與石破茂舉行會談，雙方再次確認全面推進中日戰略夥伴關係。11月初，日本國家安保局長秋葉剛男訪華，與王毅主任舉行中日高級別政治對話。有分析認為，中日兩國因為特朗普2.0的巨大不確定性而迅速走近，這雖有一定道理，但中日關係改善的可持續性不能依靠特朗普因素。筆者近期有機會訪問美國，深刻感到特朗普2.0的最大結果之一可能是推動包括日本在內的美國盟國增加戰略自主，而這將為中日關係持續改善提供契機。
首先，特朗普2.0將加速美國盟國戰略覺醒和戰略自主的演進。如何應對特朗普2.0的不確定性是一個全球性問題，對美國的主要盟國也不例外。拜登政府近四年來在戰略上採取“一體化威懾力”政策，強化北約和東亞東盟體系，在經濟上對俄羅斯強力制裁，對中國則實行“小院高牆”的技術出口等限制措施，並讓盟國跟隨。表面上，北歐的瑞典、芬蘭加入北約，歐洲大部分國家和日本承諾將防衛費增加到GDP的2%，美歐日在對俄制裁和對華經濟限制方面也“步調一致”，然而要看到，美國盟伙國家的真正威脅不是中俄，而是經濟和技術競爭力的下降。以歐洲為例，其能源價格是美國的三到五倍，本來可以用於研發的資金不得不用於能源。歐盟主要經濟體今年的經濟增長率將低於1%，而中國是5%。同樣，日本老齡少子化嚴重，日元大幅度貶值，高通脹讓自民黨在此次大選中獲得的票數大減。如果說，在拜登時期，美國的盟國還希望通過對接美國經濟保護主義政策獲利的話，那麼特朗普2.0將會打破這種想法。日本不少企業曾對2022年拜登政府出台的《通脹抑製法案》中對應氣候變化的大量補助金抱有期待，但特朗普明確表示要再次退出《巴黎協定》，這表明日本經濟戰略與美國過度對接存在巨大風險，戰略自主才是經濟發展的必需。
第二，特朗普2.0意味着美國將暫時缺席新一輪全球化，但日本的未來只有深度融入全球化和地區化進程才有保障，這客觀上為中日關係改善提供了機遇。新一輪全球化的根本動能是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革命，新一輪全球化的主角則是“全球南方”。經濟數字化、綠色化和智能化這些新動能，會更加惠及那些沒有充分參與上一輪全球化的“全球南方”國家和地區。與此同時，東亞新一輪地區一體化也在迅速演進，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協定3.0版談判實質性結束，不僅意味着中國14億人口和東盟6億人口的兩大市場全面對接，而且是高質量升級和數字化、綠色化、城市化同時推進。這是一個中等收入群體不斷擴大的消費市場，它意味着佔世界25%人口的超大規模市場出現。當前全球經濟治理中的一個突出問題，是市場需求不足，而經濟全球化和地區一體化是重振信心必由之路。雖然特朗普2.0會讓美國在全球氣候變化治理中缺席，給世界經濟綠色轉型帶來負面影響，但不會改變整體趨勢。2023年美國電動車銷售佔比僅為10%，而中國是40%。2023年7月，日本等11個國家就TPP達成新議定書，也表明日本在沒有美國參與情況下堅持地區自由貿易進程。
特朗普2.0充滿不確定性，但也將加快各國政治經濟戰略自主的演進，中日應順勢而為，建構不受美國因素左右的契合新時代要求的自律性中日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