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安全

「世界大戰」風險幾何?

2024-11-27
黃境(Jade Wong)觀瀾綜合研究院高級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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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前年2月的俄烏衝突拉開了以戰爭手段介入世界秩序變化的序幕,那麼當年8月佩洛西訪台以及去年10月的哈以衝突則擾動了歐洲以外的亞洲和中東地區,並使人們開始擔憂三大“戰區”聯動的前景。今年10月,這種前景迎來了“高光時刻”,多年後歷史學家可能會注意到這個月。

三大“戰區”聯動

8月初烏克蘭向俄羅斯境內發起反攻後,西方加大援烏力度,而俄羅斯也加緊尋求外部支持,這進一步為其他地區與俄烏衝突的聯動提供了條件。

隨着俄烏戰場陷入膠着,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開始向西方宣傳其“勝利計劃”。10月中旬,圍繞該計劃的討論在歐洲密集進行,先是澤連斯基訪問歐洲各大國,然後是歐盟的外長會和峰會進行討論。而在歐盟峰會前一天,北約舉行了防長會,歐盟峰會的後兩天,美英法德峰會以及七國集團防長會陸續登場。

一另方面,中東強國之間的戰爭似乎箭在弦上,10月初和月尾,伊朗和以色列分別向對方發射了導彈,中間則穿插着以色列對真主黨及哈馬斯的進攻。

印太情況也非常緊張。月中,台海軍演以及韓朝關係迅速惡化牽動各方神經。到月底,朝鮮派兵入俄的消息更猶如一聲驚雷,韓國緊急派員前往北約、歐盟、美國交換情報,共謀對策,並欲加大援烏力度。

縱觀10月中旬在歐洲舉行的幾場會議,無論是議題聯動還是人事聯動都較過去更趨明顯。歐盟外長會、歐盟峰會、美英法德峰會主要討論俄烏及中東議題,而北約防長會、七國集團防長會則還涉及印太。北約防長會首次邀請“印太四國”(IP4,澳大利亞、日本、新西蘭和韓國)與會。歐盟參加了北約防長會和七國集團防長會,北約則參加了七國集團防長會。歐盟自身顯然更關心俄烏及中東,但也不得不商議印太事宜。

認知陣營

概念是人們對事物的認識達到一定明晰程度的重要標誌。美國前總統小布殊2002年曾以“邪惡軸心”一詞形容朝鮮、伊朗、伊拉克等支持恐怖主義的國家,現在的西方政客也開始將中俄朝伊並提,如剛上任的北約秘書長呂特在北約防長會上指出:“烏克蘭戰爭表明,歐洲的動蕩會給全世界帶來深遠影響,同時千里之外的國家——遠至伊朗、中國甚至朝鮮——都可能成為我們後院的安全破壞者。我們的世界緊密相連,我們的安全也是如此。”美國國務卿布林肯10月初在《外交事務》發文,將中俄朝伊並稱為“修正主義國家”。他指出,這些國家並非“軸心國”,也未明確地尋求陣營對抗,且彼此之間的關係是交易性的,但美國政府仍應果斷應對。這可算相對權威的看法。

事實上,中俄朝伊四國從未像“金磚”那樣進行制度性協調。不過與“金磚”一樣,這四國的共同身份很大程度上也是被西方構建出來的,這種構建並非四國的主動爭取,而是基於西方對其主導的國際秩序被顛覆的恐懼。

引而未發的情勢

如果一個國際秩序已經搖搖欲墜,那麼在它各處出現相互聯動的震蕩幾乎是必然的。在秩序轉型過程中,地區衝突演變為全球衝突有時只需一些契機。然而到10月底已可判斷,這個緊張的月份仍不足以導致“世界大戰”。

其一,11月美國大選的高度不確定性為一切事態發展按下了“暫停鍵”,這也體現了霸權國內政對體系變化近乎決定性的影響。如果特朗普上台,美國對“威權政權”的包容度恐將升高,對俄伊朝三國的敵意恐將降低,全球許多重要雙邊關係都面臨重大調整。

其二,俄烏衝突在激發各方野心之餘,也以其兇險難解警醒各方謹慎行事。美德似已婉拒烏克蘭“加入北約”“升級武器援助”等“勝利計劃”中的要求;伊朗和以色列體現了足夠的剋制,顯然皆不想挑起全面的地區戰爭;朝鮮出兵雖極具象徵意義,但對俄烏戰場的實際影響有限,對東北亞局勢的影響則還有待觀察。

其三,中俄朝伊四國的差異性與共性同時凸顯。此前融入自由主義國際秩序程度最深的中國幾乎成為四國中的“穩定錨”——它對朝鮮出兵的反應接近沉默,台海演習只持續了一天,在金磚峰會前與印度出人意料地達成了邊界協議。

這似乎預示着,當前國際秩序的轉型將是一個相對漫長的過程,距離“畢其功於一役”的時刻還有相當長時間,甚至這個時刻不一定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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